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下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强忍着脱口而出,陈述不只是一次在心里反复设想着苏晴晚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

会生气,会难过,会骂他,会不理他,还是直接打他一顿。

更甚至是……

离开他。

但是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这一次,我不会逃跑了。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出现,它正被苏晴晚牢牢握住,给予他最后的审判。

陈述已经准备好了面对苏晴晚对他任何情绪,只希望苏晴晚不要不理他。

可是。

在所有的情绪预测当中,陈述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她会笑。

“我知道。”

苏晴晚轻笑起来,眉眼轻快又娇柔:

“我全部都知道。”

“什、什么?”

陈述脑袋一片空白,嗓子也喑哑一片,但他还是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试图想要把身上的苏晴晚从脊背放下来问个清楚。

可是苏晴晚修长地双腿却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连带着手臂都努力箍紧了他的脖颈。

陈述只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耳边温热的鼻息,和那一声略显得有些委屈地质问:

“你不想背着我了吗?”

“是不是嫌我重了?”

怎么会。

怎么会啊。

他怎么舍得嫌弃?

哪怕是背着一辈子,他都心甘情愿。

他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确定苏晴晚是不是真的没有生气。

确定苏晴晚是不是真的原谅自己。

确定自己对她的伤害……

陈述偏过头,试图去看清她的神情。

可是一双柔软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在瞬间失去了视觉。

听觉和触觉在顷刻间达到了顶峰。

他嗅到了风中送来了秋日冷冽的青草香,也闻到了苏晴晚身上浅浅地栀子味。

耳边是她轻轻的呼吸和自己如擂鼓一样的心跳。

苏晴晚缓慢说:

“你想的那些永远不会发生。”

“陈述,我的心早就告诉了你答案。”

“哪怕当年你和我提了分手,我也不会同意。”

她无法分辨陈述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

或许他们没有分手,也没有和彼此分开。

他们可能会像是老师朋友口中无数情侣那样,最终因为各种各样难以协调的问题分开。

哪怕她坚定的认为,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现在。

分开的日子让他们都成长了,或许没有变得更好,可是他们都明白这一段感情又多么的来之不易。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幸运。

“陈述。”

“你没有伤害我。”

“相反,我得到了你的爱。”

人人都想要结果,但有时候,经过就是结果。

我这样的人,在被你千百次的主动以后,才愿意相信有人真的会爱我,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我怎么会在你离开以后相信还会有一个同样的人像是你一样爱我呢?

陈述。

哪怕有人像你。

可都不是你。

陈述。

他们都不是你。

所以无论怎么选,都不是伤害。

不要自责,不要皱眉,不要难过。

因为。

苏晴晚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抚平着手下蹙起地眉心,我不想你伤心。

她的手指从他的眉心出发。

沿着高挺地鼻梁往下滑落。

你的出现,在我心里,已经胜过了所有人。

每一寸都是她心动的痕迹。

她想亲他。

只是想亲他。

陈述站在原地。

任由她的动作。

心中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轻松半分,反而更加窒息难受得厉害。

他宁愿苏晴晚生气、愤怒,不理他。

也不愿意她说‘我没有受到伤害’。

这样就好似磨平了她每一个难熬的夜晚,泯灭了自己带给她的痛苦,让被自私折磨的他得到了一个自洽合理的理由。

苏晴晚。

我心疼你。

苏晴晚。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这样的苏晴晚,是全世界最好的苏晴晚。

陈述圈着她的指骨泛白,青筋隐隐浮现。

失去了视线,他的太阳穴莫名发胀。

胀得他难受。

下一秒。

遮挡着光的手松开。

在光明来临之前。

苏晴晚吻了上来。

陈述率先感觉到了来自她的虔诚与迷恋。

瞬间。

他的胸膛里吵闹极了。

很快。

苏晴晚又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浅笑嫣然:

“走吧。”

或许。

以后她再想这里的时候,不会想起春天时被排挤一个人拔草,也不是夏天时被同学们故意捏着鼻子说身上很臭,更不会是秋冬时被倒上水的冰凉被窝。

而是变成了和陈述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飘来又飘远的云朵。

他的心疼,他的坦白。

以及,让她收获到的爱。

愿只愿。

小主,

陈春杳杳 ,来岁昭昭,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回答她的,是陈述将背上的她抱得更紧的动作。

陈述眉心地隆起终于松开,他背着她,走出了校门。

他走在大路边儿。

路上车水马龙。

陈述小心避让,牢牢护住身上的人不受任何伤害。

陈述继续往前走,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挺好的。

什么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就是为了实现自己阴暗卑劣的小心思。

可能这件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还乐得看到对方为自己痛苦难过得流眼泪的模样,然后拿来当做是一份证明自己魅力的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