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里代哭的年轻妇女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声情并茂,哭得撕心裂肺,抑扬顿挫,专业水准毋容置疑。
用了半个多月小时,小苇才厘清了眼下的环境和处境。记得丈夫死时,自己也因情绪失控导致高烧不退,差点死掉,自己显然重生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
庆幸之后便愤愤不平,一个月前代哭十分钟才十块钱,现在竟然涨到了十五,抢钱啊。
现在,替自己三子一女代哭的已经结束,换上了一个更年轻的小姑娘,代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哭丧,声音更加稚嫩动听,催人泪下,真特么孝顺啊。
想起来,子女聚到一起仅在一个月前,讨论老房子的拆迁补偿款如何分配,虽然没打起来,却也不欢而散。
天下父母哪有不偏心的,小苇记得后来把拆迁款全部给了小儿子,因为小儿子最有出息,一家都在海市工作,拆迁款给小孙子付了首付。这也导致上面两个儿子直接疏离,把自己扔在安置房里孤独终老。
重活二十年,叶小苇决定余生为自己而活,拆迁款谁也不给,自己找个年轻的伴安享晚年,或者找几个同龄的合伙养老。
儿孙们都太忙,互不干涉,各自安好,最好。
不过,吃席人里有个声音还是让叶老太颇为意外。
声音并不大,很年轻,不留意根本听不到。也并未多说,就简单地和人招呼了下,完全是被所有人忽视的存在。
这个小自己一辈的年轻人叫山子。
和都是大聪明的全村人相比,山子算得上唯一的蠢货。
但这个蠢货却让小苇在晚年豁然开朗,孤独在拆迁房里,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山子交流。几乎每天都刻意等在楼梯口等山子下班,并聊上几句。
由此知道了很多东西,比如这个世界很大,很多很多的地方遥遥领先我们这个国度;比如真正的民主应该具备的几个基本特征;比如历史除了名字,其他都是假的;比如绝大部分人的人生,既无价值又无意义;比如法西斯忽悠民众的五个诀窍;比如这片土地上匮乏的三种教育;比如天体运行,宇宙洪荒,契约精神,逻辑三段论。
胡乱想着,已经到了出殡时辰,吹吹打打的声音变得急促有力,掌事的开始大声吆喝,指挥着送殡的孝子贤孙们磕头,顺带唱着各种吉利话,无非希望孝子贤孙们都能升官发财,出人头地。
闹哄哄的,忙乱而有序,让丈夫走完人生的最后一道工序。
折腾了半个小时后,棺材被抬了出去,随着各种汽车的发动声,孝子贤孙们都跟着去了殡仪馆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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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只剩几个芳邻和请的厨师帮着打扫,画风也陡然转变,开始数落公扒灰叔摸嫂之类的各种龌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