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回家的时候,楚青钺习惯从泰宁街穿过去,直接走后门回家。虽然他自幼便跟了父亲去边关,回到京都的时候屈指可数,但恰巧,每次都是春天,后门再往外走一点,便是环城的小河,里面常有娘子在那浣纱洗衣,河边依次栽种着柳树,春节刚过,就开始争相往外冒出丁点绿芽了。楚青钺马上功夫好,箭法更是精妙,眼力好的足以分辨出每一个层次的绿。他从不喜文人仕子描绘的美景,但唯独偏爱早春里的那一抹绿。他曾自嘲的跟大哥说过:许是在西北边境上,黄沙见的太多了吧。
今日他却没有绕到后面,而是从泰宁街一路穿了过去。
“停。”他从暖融融的马车里走出来,刚掀开帘子就是一个喷嚏。小刀动作迅疾的掀开帘子,拿起大氅,又翻身下马,刚好赶在楚青钺抬头注视大宅正门口那摇摇欲坠的刻着“叶府”牌匾的时候,一气呵成的披在了他的后背上。
“告诉忍冬,下次别给我的衣服熏香了,难受。”说着又是一个喷嚏。
春和景明糕和水晶玲珑包被当做证物收走了,那白皤却被孤零零的留在大门口,此刻紧挨着大门右边的石头狮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图什么呢?”楚青钺抬头看着门口牌匾上斑驳的“叶府”二字。
楚小刀自知愚笨,跟不上公子也不跟小剑的思路,通常都是闭嘴听他们说。
“许是叶家少爷的故人,或者红颜知己?”
楚青钺微微的皱着眉头不解:“在我看来,多此一举啊。不管他是跟叶家有仇或是有旧,把我们的大家的视线引到这里来,总有些牵强。”
说着又转了下头,“还有,你说他作为三皇子的表弟,为什么不帮三皇子篡位?帮太子算怎么回事?太子本来就已经是储君了,而且一个说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天音阁主,居然家中只有区区二十多人?”他勾着嘴角冷笑了一下,“那些杀手呢?难道每次杀了人,自己背着回家自己埋?”
楚小剑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都没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继续听自家公子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他本以为楚青钺会进去查看一番,没想到楚青钺在叶府门口站了有一盏茶功夫,忽然往回走。
“回吧,该吃晚饭了。”
看着楚小剑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楚青钺勾起嘴角笑了下。“既然是鬼宅,肯定是晚上来才更有意思。”
楚小剑看着自家二公子那熟悉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以往他每次露出这种笑容,不出三日,肯定惹得楚将军暴跳如雷,家法处置。
叶家的宅子和楚家宅子中间隔着一个搬走了的府邸,从大门经过有一点距离,然而从后院,却离的不远。初五的夜里还很有些凉,楚小刀楚青钺不让他出门,“大公子,让你好好养病。”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
“让开。”楚青钺推了推他,“兔崽子,欺负我现在打不过你是不是。”兔崽子一动不动,就是不让。
楚青钺磨牙。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变通,大哥当日的嘱咐是要小刀看着他:“不准动武、不准饮酒、按时吃饭按时就寝。”这孩子听了之后就当军令般执行。
“小刀,小刀。”楚小剑从背后戳了戳他,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