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我好疼啊。”
“昭儿,昭儿,不要怕,忍过去,娘只能陪你到这了,只能到这了。”叶怀昭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看见一身青色的衣衫,还有带着明显外地的口音。
他的娘一定没有死,肯定还在哪里活着。不然,这梦境为何如此的真实,就连她抚摸自己额头,那种独一无二的温柔,等爹从丹房回来,一定要找他问问清楚,活着告诉他,娘没有死。
但他却再也没有等到。
叶继南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将那枚母亲留下来的铜镜,一下子扎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又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过来。
“不要,不要。”但他心口还是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后便晕了过去。晕之前看到的那张脸,似乎是他的父亲叶继南,但感受到的气息,却是他的母亲花如梅。
父亲怎么说的来着,母亲家世不高,是他在滇西认识的艺伎,他为她倾倒,为他赎身从正门抬进了门,将叶家人给气坏了。他是探花郎、才貌双绝,据说不少京中贵女都对他有意,现在地方上历练三年已满。回京后若再攀上一家显赫的亲家,再加上宫中亲妹受宠,定是官运亨通,光耀门楣指日可待,可这叶家孽子却色迷心窍,不惜与叶家断绝关系,断送仕途,也要将那风尘女子娶回家。
只可惜那女子命薄,刚刚产下孩子不过三月,便随他回京述职,在路上染上了风寒高热不退,未到京师便死了。叶继南从此也心灰意冷,直接挂印辞官。好在宜妃盛宠正浓,皇帝并未苛责。
叶怀昭一直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七岁之前所有事情都是朦朦胧胧。每次想起自己的爹也是面目模糊,只记得他身上带着一种草木的味道,就连用的墨汁都带着一种独特的草木味道。别人说起他来,都是带着怜悯的,但他心里却一直很平静,既不觉得有多难过,对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多大的恨意。
但刚刚,他好像想起了不少事情,他七岁那年,父亲丢下他,远走之前的事情。他一直看不懂自己的父亲,在二十四岁之前,壮志满怀心胸辽阔,在二十四岁以后,却谨小慎微痴迷玄学。他从父亲以前留下的书籍诗词里找答案,但是越看越迷惑。纸上得来的和自己感受到的父亲,直接割裂成了两个人。
就像他的人生,从七岁那年,割裂成了两部分。
叶怀昭心中剧痛,他知道自己心口有一颗红痣,却原来,却原来是这样得来的,是被自己的父亲用沾着自己血的利器,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