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一生为官清廉,我自小跟着他,也学到了几分。虽然我杜雨是个粗人,但大抵是明白你们二位想做些什么。杜大人让我将那写了字的石牌丢到坑中也好,推你下山也好,你将那山路堵住也好,都是为了一件事情,就是不让张天师在这山顶修皇泽观对不对?”
叶怀昭没想到沉默寡言看似粗心的杜雨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他点了点头。
“我娘生病的时候,我爹就是信了教,不让我们去找大夫,反而把家里的钱都拿去给了那仙人,换了些符水回来,灌给我娘喝,结果我娘死了,家也败了,他整日喝酒也摔下了山。”
杜雨的眼睛在电闪雷鸣中特别的明亮,“杜大人之前让我去做事的时候,就说过可能会死。”
“我不怕死,但总得死的有几分价值对不对。”
叶怀昭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听着他用最直白简单的语气说着一些某些人毕生也不会明白的道理。
“大人,你且放心,若是有人发现,这事我认下来了,你若不开口,一个月前那皇子可能就将我杀了。”
叶怀昭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背,“放心吧,今夜的雨这么大,那些痕迹应当都被冲掉了。再说了,下雨山里崩塌,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杜雨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一双眼睛看向叶怀昭却尽是崇拜:“大人不过你也真是厉害啊,用的那是什么东西,居然将那么大的石头给掀了下去。”
刚想开口回答,便是一个喷嚏。杜雨注意到他身上尽湿,连忙说道:“不远处有处山洞,我们去躲会雨,这鬼天气,还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去。”说完便领着叶怀昭继续往林子里走去。
这世间事情当真万般巧合,叶怀昭后来总是感叹道。他在那山洞里烤干了衣物,等待杜雨的消息的时候,一转身便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楚青钺,那时候的楚青钺一身的狼狈,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偏偏又发着高热,间或还痛的抽搐,满嘴的胡话。他湿掉的衣物贴在身上,揭开之后便可见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点一点的将他破损的衣服割开,又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最深的一处,几乎将肚子捅了个对穿,上半身简直就是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清理完伤口,叶怀昭已经累的直喘气了,偏偏那人睡梦中也不老实,就算烧的嗓子都快哑了,还一声一声的的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