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漆黑而封闭,她坐在主驾位,将车窗降下一条缝儿,独属于山光道的、夹杂着动物气味的风飕飕吹进来,拂开鬓边的碎发。
听到原遗山敲窗的时候,她只意兴阑珊地扫过一眼,发现不是姓邵的神经病后,松了口气。
“开门。”他说。
她沉默地以视线描摹黑夜给予他的朦胧轮廓,不出声,不眨眼,入了定一样。
“开门。月光。”他重复。
“你回去把。”
她冷淡地撇下这句话,往后靠在椅背,略显烦躁地闭上眼睛。
车门被用力拉扯了几下,最后破坏者无奈地停手,却不肯离开。
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又忽然改变主意,咔哒一声解锁。
很快,他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来。
浓郁的烟草味道袭来。
月光敏感地动了动鼻子,心情一时复杂。
“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
他比想象中沉默,似乎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似的,只应一声:“你说。”
“好像每次我有麻烦,你都会出现。”
她点到为止,等待他的解释。
原遗山微拢眉心,是觉得无奈的表情,偏头凝视她:“没有别的意思。不放心而已。”
“你算我什么人?”她好笑,扬起下巴,“哪门子的不放心?”
因心情欠佳,眼神也近于挑衅。
他在这视线里安静地沉眸,想起那年喀喇沁的长夜无涯,她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姿态骄傲。
他将草原上翱翔的鹰带囚入钢筋水泥的精致笼子,消磨掉一身锐气,现在那骄傲终于又回来了。
胸口堵得生疼,他哽着喉咙,伸手按开主驾位照明灯,她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他算她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签下一周三十五个小时的协议?”
“你需要我配合治病。”
“为什么偏偏需要你配合?”
月光本能地答:“因为你会幻想我……”
说到这里,她蓦地停下来,抬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