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到一般,微微睁大眼睛,整个人落在偏黄的灯光里,看得清脸颊轮廓上的汗毛,有一种近乎虚幻的朦胧。
他恍惚生出恐惧,怕刻下的场景是假的,是他幻想出来的。
“说句话,月光。”他哑着嗓子,“不要一直不出声。”
她回过神来,眼里盛着茫然。
“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原遗山。”
清泉似的声音犹如天籁,他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
缓了缓,才尽量平静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月光垂眸,平静地开口。
“十七八岁的时候,我的世界很小很小,除了眼前的赛道和奥敦,就只有你。每天都很想见你,看你的新闻,给薇薇安旁敲侧击,你到底有没有和女朋友分手……”
“现在想想,我应该是喜欢过你,只不过那时候我不明白。但你比我看得清楚,趁我越陷越深之前,就在中间竖起城墙,不让我再往前走了。”
“是你先告诉我,对你保持距离的。所以我拼命地让自己认清,你不可能爱上我这个事实。”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我知道配不上你,所以就在你画的线外头来回走,我不敢越界,但也不舍得转身就走,那三年,我一直是这样纠结着过来的,可我从来没有过怨怼,一点儿也没有。”
“因为我很清楚,没有你,我不会有机会好好看这个世界,更没有机会带着奥敦上那么大的赛道,我不会见到几万观众的跑马地,不会知道草原之外,原来是这个样子。”
原遗山喉咙哽得生疼,在她眼底看到氤氲的雾气,动了动唇,只是失声,为他曾经的自私,和自以为可以主宰一切的傲慢。
她眨了眨眼,浑身是说不出的轻松,沉积在心底这么久的,除了奥敦的死,还有这份她一直捂着盖子,不让任何人看见,就以为没有发生过的心动。
原来承认了,说出口了,也并不会怎么样。
她起码诚实地面对了自己。
尽管这段单相思如此上不得台面,更从没有得到过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可毕竟伴随了她整个少女时代。
十七岁到二十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一段萌芽的爱情葬身在深夜的南港,改写她往后余生。
那以后,她不再敢想象有关于“爱”这个字了。
隐秘的情愫,不敢言之于口的悸动,还有十七八岁丁香一般未展的心结,从来没有被对方正视过,于是连她自己也不敢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