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蓦地站住脚,没敢再上前,只瞧见原遗山低眉顺目立在一旁,晏晓沣一家也跟着站起来,所有人噤若寒蝉。
宴朝宗声音带颤,手攥成拳搁在桌上。
“晓山走了,只给我留下外孙这么一个念想。小时候原晋中不要你见我,这都由不得你,我晓得。现在你大了,难道自己没有脚不知道回来?”
老爷子坐在首位,一口气说完,气得打抖,晏晓沣连忙上前帮着顺气,给原遗山打眼色让他服个软。
“外公,年我还是在这里过,只是提前两天回去。”顿了顿,原遗山低声解释,“您别恼,当心气坏了身子。”
话是这么说,原遗山心里也知道,外公在意的哪是这两天,而是那三年。
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法开口分辨。
哪怕是家人,他也不敢去百分之一百地信任。
因比起故意的谋害,有时近旁的无心之失反而更令人防不胜防。
一个集团的掌权人因罹患妄想而服药的新闻一旦公之于众,就会沦为他“精神失常”这样的笑料,这对继任以来,一直被外界传言“算无遗漏”、“从不出错”的原遗山来说,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悬在他头上的刀,重且利,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使之斩落。
原遗山又认了几次错,好话说尽,宴朝宗脸色才稍有缓和,一家人好歹又和和睦睦坐下来吃饭了。
月光靠他近了些,在桌下摸索着触到他膝盖,他的手搁在上头,被她摸摸索索地牵住手梢。
“要提前几天走?”
“明天走。”
月光微愕,转眸看他,难怪老爷子会生气。
“因为那件事?”
原遗山反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安抚,半天才低声说:“不全是。”
再问,就不肯说了。
月光沉默地吃完饭,背景音里的春晚才播了没多久,正到一个语言节目,也没人再看。
宴朝宗发了通脾气,又喝了两杯黄酒,精神不济,吃完饭便被劝着上楼休息。
宴姿宁乖乖跟着爸妈收拾碗筷,见月光要来帮手,一叠声地撵出去和表弟二人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