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黎芳嬅同样错愕的表情,她才后知后觉感到懊恼。
正要道歉,黎芳嬅已经笑起来。
“我们为什么分开……嗯,这的确是个值得聊聊的问题。”
月光低垂眼睫,没再看对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不用。抱歉,是我……”
“为什么觉得不可以问?”黎芳嬅语气略微严肃起来,转过身和她面对着面,“作为正牌女友,想要了解男朋友过往的情史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约是黎芳嬅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月光怔然抬眸,半晌没能答话。
这样的理直气壮,她从前也有过的。
天真的恣意扎根在她骨体里,随着原上的野草疯长,她也曾有过策马向前,不顾一切的勇敢——而她几乎已经忘记了。
事实上,在原遗山问她理由之前,她也曾问过自己,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要回去?
而直到这一刻,她在黎芳嬅眼里找不到丝毫畏葸,只看到无限坦荡。
是原上明晃晃照落心上的月,是长风尽头无垠的草,是狂野尽头与天勾连却分明的地平线。
她想,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因为我也想要找回那样的自己。
十七岁踏入了没有出路的迷宫,每行一次弯路,错过一次出口,便丢掉自己身上一片铠甲。
直至,赤手空拳地来到末路,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裹挟。
她根本不爱这样的自己,又何谈去爱别人。
在原遗山面前生出的情怯,归根究底,或许并不只因一直以来刻在心里的身份云泥,更是因为她早就失掉了义无反顾爱人的能力。
月光长久地沉默着,无人知她心底一片旷野已然燎原。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黎芳嬅轻叹一口气,不远处,高颖已将车子开了过来。
“我们并没有真正交往过。”在车子快到跟前的时候,黎芳嬅轻声说,“据我所知,你离开后这些年,他都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至于我,是迫于家族压力之下,不得不妥协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