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我男人是村长我还能不知道?你若是不信自己去县衙打听,我可没闲工夫跟你掰扯,快还钱!”
许樱桃适时帮腔:“外婆,不建新房,你们还有旧屋可住,可我们若不还钱,就会被逐出村子,外婆当真忍心看亲闺女亲外孙流落街头?”
这一声声的外婆,直听得曹婆子起鸡皮疙瘩,她想也不想,拎起篮子就准备跑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被撵出村子,那也是你们命不好,老婆子我无能为力!”
曹婆子此刻满心只剩下后悔,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来,没得惹了一身骚!
然而她还没迈出两步,便觉篮子便重重往下一坠,一扭头,就见谢梨死死抱着篮子不撒手。
“把肉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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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身力气就大,此时为了扞卫猪肉主权,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曹婆子竟拽不动分毫。
周婆子也帮腔:“是你的猪肉吗你就拿?脸皮咋这么厚!”
“瞧这小气劲儿,说得跟我稀罕似的。”
曹婆子的小心思被戳破,既心虚又难堪,干脆将猪肉狠狠砸在了地上。
原本粉白的猪肉顿时沾满了草屑泥灰,谢梨赶忙将肉捡起,心疼地嗷嗷直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
曹婆子夺回篮子,颇有些解气,正欲抬腿离开,却不留神踩到一颗石子,直接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哎呦,一家子都丧了良心……”见没人来扶,她半晌才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去。
“傻丫头别哭了,洗干净还能吃。”周婆子帮谢梨抹了把眼泪,又将一家子挨个拽了起来,“人都走了,还跪着干啥?”
“周阿奶,今日又多亏您帮忙。”许樱桃鞠躬道谢。
谢柏也有样学样。
“都是一个村的,你跟我客气啥,眼下我还要去山上收绿豆,你阿爷他们已经先一步上了山,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好好劝劝你娘。”
说最后一句话时,周婆子还朝她打了个眼色。
许樱桃心领神会,飞快回头瞥了一眼,就见姜氏正在拾掇他们带回来的木桶背篓,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显然是刚哭过。
“您放心。”许樱桃默默叹了口气。
渴望父母之爱,是每个子女的天性,若非万不得已,子女对父母往往都会言听计从。
她虽从未见识过姜氏的成长环境,但从曹婆子刁蛮冷血欺软怕恶的处事模式来看,养出姜氏这种胆小懦弱没主见、且是讨好型人格的女儿,是必然的结果。
而往往越是姜氏这样的人,越会给父母罩上深厚的滤镜,美化并合理化自己所遭受的苦难。
如今滤镜破碎,窥见亲情真相,不啻当头一棒。
许樱桃目送着周婆子离开,忽然间很想念自己的奶奶。
她的奶奶也如周婆子这般,识大体,有情义,村中邻里谁家有难处,只要在她和爷爷能力范围内的,老两口必然会帮忙,且从来不求回报。
按说周婆子应当十分关心她家今日的营生,毕竟事关能否收回借出去多年的银子。
但老太太自打进院子起,不多看,更不多问,就算看见了他们买回来的肉和粮食,也半个字未曾打探。
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谢梨的眼泪终于在许樱桃熬油渣时止住了。
其实她打小就不爱哭,只是这一回不知为何,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涌。
明明他们什么都未做错,却总是被人欺负,好不容易日子有了些盼头,外婆又来捣乱。
她想不明白,明明都是血亲,为何却那般狠心?
直到浓烈的猪油香气阵阵钻入鼻腔,香得谢梨顿时忘记思考人生,也忘记了所有烦恼与忧愁,此刻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想吃肉!
她耸动着小鼻子,脚步不受控制的向着灶屋挪去,还未走到门口,却听见灶屋内传来她娘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