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之前为她和胡米粮写和离书,还是前几日帮她主持大局,没让几个叔伯乱来,她都该亲自登门道谢。
胡族长对她的感谢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声道:“趁着你那几个叔伯还未缓过劲,赶紧走,莫要再留恋了。”
办丧事的这几日,胡米粮的几个叔伯属实也累够呛,今日都在家中补觉。
姜大丫最后朝他磕了个头,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姜氏见状迎上前去,见她眼眶泛红,关切地问道:“族长没有为难你吧?”
姜大丫轻轻摇头,挤出一丝笑容:“二丫,我还想再去看看铁头。”
她明白族长最后那句话是何意,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哪能那般轻易割舍下自己的孩子。
其他几人对此并无异议,反正也是顺道的事,更何况,不让姜大丫看这一眼,她又如何能死心。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胡族长默默叹了口气。
都说读书使人明理,他儿时侥幸跟着村中老童生读了一年《三字经》,可后来,他发现书中写得不对。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他自小见识到村中的人和事,无一不在向他彰显着人性之恶。
起初他也愤慨至极,忍不住为那些被欺负的人打抱不平,可他爹说,他早晚得继承族长之位,若是太仁慈,不仅镇不住这些族人,还会被人觉得好欺负。
更何况,他管得太宽,不仅得不到感谢,还会讨嫌。
后来一次次的现实,证明了他爹说的没错。
他为村中那些挨揍的媳妇婆子出头,这些妇人转头就质问他凭啥欺负她们男人。
他让村里人不要杀女娃,转头那家人就将几个孩子扔他家门口,说自家养不起,要他帮着养……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许多。
失望的次数多了,他的心也渐渐冷硬起来。
说来也奇怪,村里人却越来越服他。
姜大丫的遭遇他一直都晓得,虽然他早已不像年轻时那般爱打抱不平,可明里暗里没少让胡米粮收敛些许。
但,收效甚微。
直到昨日,胡米粮非拽着姜大丫来和离,他甚至劝都未劝上半句,立刻帮着二人写了和离书,又在族谱上将姜大丫除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