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林凉水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茶,稍稍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
“只可惜啊,善人未必有善报,而鲁宾孙恰恰就是养了头中山狼而不自知。
当刘耀祖手中大权在握之后,便趁着鲁宾孙生病调养身体的间隙,暗中策划并实施着一系列手段。妄图借此彻底架空鲁宾孙,并且同时还悄悄地转移走大量资产。
然而,更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了。刘耀祖的妻子觉察到丈夫的心怀不轨,但在与他当面对峙之时却惨遭毒手灭口,甚至还被蓄意伪装成是遭遇一伙入室抢劫的悍匪袭击,因而被害。”
听到这里,孙良添忍不住插话问道:“既然已经成功地将罪名全部推卸给了那帮所谓的强盗,那么鲁宾孙为什么还会拿刀去砍刘耀祖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当时听到一种说法。说是鲁宾孙原本就身体不好,陡然间听到女儿发生意外,一下没撑住,差点就去陪他的乖女了。
好不容易抢救过来,身子还没养利索的鲁宾孙,心如死灰之下直接把公司交给了自己女婿刘耀祖去管理。
鲁宾孙一蹶不振,而刘耀祖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公司。原来事情到此也就应该结束了,结果坏就坏在鲁宾孙听了某个大师的话,说她女儿在下面不过得安稳。
于是,原本就心如死灰的鲁宾孙当即宣布要将自己所拥有财产的百分之八十捐出去,当是为女儿积阴德。结果此举彻底惹恼了刘耀祖。
刘耀祖本就是为了钱,怎么可能坐视这么一大笔钱白白地捐出去。于是,他故意透露风声是自己设局害了自己的妻子。”
“所以爱女心切的鲁宾孙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情绪一时难以控制之下,才会做出拿刀砍刘耀祖的行为?”
“没错!”林凉水肯定了孙良添的猜测,接着道:“原本就是个陷阱,年老体弱加之已经脑袋昏头的鲁宾孙,怎么可能是刘耀祖的对手。当即被埋伏的保镖控制。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这件事情已然成为一桩确凿无疑、板上钉钉的铁案。那时,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早有预感,鲁宾孙或许是无辜的,但很遗憾,我身为法官,必须遵循法律与证据来做出裁决。”
说到此处,林凉水不禁再次唏嘘起来:“我曾经询问过鲁宾孙有没有打算提起上诉,如果有需要,我愿意替他联系优秀的大律师。
但也许是极度的悲哀和绝望令他心如死灰,他并未选择上诉这条路,而是默默地走进了监狱。
而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力把他的刑期压缩至最短。
正因如此,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鲁宾孙的案件不需要你再去劳神费力了吧?
因为当初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了,我甚至没有顾及我作为主审法官的身份和立场,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此刻,林凉水的语调突然间变得激昂起来。即便时至如今,仅通过他的这番亲口叙述,孙良添仍然能够深切体会到当时那无尽的无奈与深深的绝望。
家产被夺都是小事,视如珍宝的女儿惨死他手,却无法为之报仇,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过于残忍。
而林凉水作为一个法官,却不得不亲自宣判一个无辜的人入狱,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林大状,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翻案呢?”
站在一旁的港生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显然对于林凉水此刻所展现出的那种无可奈何难以理解,甚至心中还对其这种无动于衷的行为感到愤愤不平。
听到这话,林凉水并不生气,反倒是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若是真能掌握到确凿的证据,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尽办法去争取一下。只可惜事与愿违!
刚才我所说有关鲁宾孙跟刘耀祖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其实不过是我从别处听闻而来的一些传闻罢了,并不能算作具有实质性意义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拿到法庭上去当作呈堂证供使用!”
林凉水接着解释道:“我判完鲁宾孙的案子,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和你们现在的表现一样,我当时也是义愤填膺,就想着去找证据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