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佐看着安成,神情复杂,扶着安成双肩:“无事,朝堂上的事,秦王叔被父皇叫进宫去了。”
安成不知其所谓:“喔。”
元佐想到那日,王叔家宴,自己、三弟、石驸马、卢多逊还有陇西公李煜,卢多逊此人为父皇心腹,近来却突然与秦王叔走得近,实在让人不安和困惑。
看着安成容色,心中亦有不安,前有艳绝人寰的花蕊夫人、现仍有郑国夫人,女子生得太美,世人亦多偏议。
那年冬天,父皇还是晋王的时候,与自己在书房议事,后来内监总管王继恩来请,父皇冒着鹅毛大雪出去,直至三天后传来登基的消息,过去许多年了,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小子,也早已习惯了血流成河,见得太多,以为已经麻木呢。
三尺白绢之上,画上的安成母亲,是一个眉目若华、正站在海棠花树之下,微露出半张侧面的宫装美人。
蒹葭绿波前,美人纤纤素手轻拈花叶,闭着眼睛,正自嗅着花香,嘴角边就那么绽放出一丝浅笑,宛如玉盘走珠,晓露照花。
整幅画着墨轻淡,仅只稍稍数笔,但画中人却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她的衣袖,宛如笼在一片轻轻流动的陌尘寒烟中,她的脸宠有若雪光映照下的红莲,晃动面前碧波,神思恻然之间,仿佛水神出世,就那么站在你的面前,让人忍不住沉醉下去。
安成母亲的容颜,无疑是绝代的,虽只半面,但其神韵风姿,却宛似倾城避世的明珠,一经世出,便是留万丈光彩,教天下女子,无不低头。
当时父皇一见此画,忍不住就地摊开画卷,在旁挥毫提笔就一首《画中人》,帐然叹道:“美人生南国,灼灼芙蓉姿。百年之后,天香国色,再难心动矣。”
安成母亲以其容色,赢过世称艳绝人寰的花蕊夫人,其去世后,画师南穷沧海,北及荒漠,足已十三载,画师所见诸美人,到此观止,然红颜薄命,安成容色尤甚过其母,大了当若何?
元佐想起一事,与安成道:“大哥那日去辽行馆见萧使,在馆内见到了你母亲的画像,好生奇怪。”
安成心头微惊,不知如何解释,急中生智:“许是谁拓画的罢。”
元佐点头:“也是,那画与你母亲殿中所保存的那副一样,当年的画师,并未署名。”
安成心道:亏得耶律斜轸取走的是那副,当幸吴清远叔父当年没署名。却更加恼恨耶律斜轸。
忽见禁卫领着一玄衣劲衣男子前来,元佐问:“你今日不当值吗?”
那男子行礼道:“田伦听闻姐姐病了,奉父亲之命,前来探望。”
安成惊问:“怎么,皇兄,侧妃嫂子病了吗?”
元佐点头:“好,你顺便带允言进去,看看她母亲。”
安成叹道:“嫂子既然病了,养病为宜,允言顽皮,这样好吗?”
元佐眼现痛苦:“你却与王妃想的一般,也罢,竖子不孝,算了,田伦,你去罢。”
田伦行礼作别:“是。”
安成:“大哥,允言年小,不知病为何物,我来了,也不知嫂子病了,想去看看。”
元佐点头:“好,去吧。”
安成点头,跟上田伦一起:“大哥,客气了。”
遂有婢女引着两人向王府内院走去,田伦目不敢斜视,躬身跟在身后。
安成问:“田将军,皇兄从不提起,安成今日才知,你可知侧妃嫂子得了何病?”
田伦面色惨白:“回公主话,家姐生有心疾,王爷不愿提起,可能是因为治不好罢。”
安成大惊、回头,虽然与这位王府侧妃不算熟识,却也知其人端持娴雅、恭顺贤良:“怎会如此?”
田伦眼中一片漆黑,双颊消瘦,惨笑:“太医早年已断言,家姐此病症,不过二旬寿命。”
安成骤停,思及过往,双颊雪腮落泪。
田伦大惊,躬身行礼,不敢上前:“公主,殿下,你怎么了,可是臣做错了什么?”
安成泣道:“没事,只是想到本宫母亲当年,亦有宿疾,最后却被异端邪术所害,有所感罢了,将军不要见怪。”
田伦不敢答言,心中却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找到大辽在京城细作巢穴、抓到不少辽人密谍是大功一件,但是就在昨夜,那些被抓到的辽国密谍却在夜半时分,全都发狂癫疯、吐血毙命,田伦请太医来看,断言为蛊害。
自己多日来的部署、心血皆化为乌有,便安慰安成:“公主不必难过,您是德妃娘娘的女儿,皇上与娘娘一向疼爱你。”
安成止哭:“多谢你,咱们看侧妃嫂子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