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中的。”
高宏的目光很尖锐,他在准备做一个决定之前,首先盘算这个决策带来的最严重后果公司是否能接受。
他考虑问题考虑到了极端,也不难想象程志文等人为什么会怕高宏。
“百万事故,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这种情况生产的相关高层都要做降职处理。”
“眼下生产人才稀薄,整个生产的维持全靠徐晟等人。”
他双手交叉,看着周淮生,“但是我又想秉公处理。”
周淮生当然懂他的顾虑。
不处罚不成规矩,处罚过重容易伤了老人的心。
一般像这种金额的事故也不单单由一个小员工的失误简单了事,所有领导都有连坐责任。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很简单。”周淮生想了想回答他。
“又回到我之前所说的问题,公司要处罚,就要有处罚条例,所有决策有依据,但是现在并没有。”
“处罚可以有,不过可以是因为制度不完善从轻处罚。”
他给的理由看似有些牵强,但高宏想要的可能也只是台阶。
“那销售呢?”
高宏反问。
“销售的事情更简单。”
“公司今年的销售额确实达不到去年的预期,其实无关乎他们决策的问题。”
年初毛钻五百块一克拉,年中旬有客户出四百五一克拉购买,销售压货不出,直到年底毛钻价格降至四百。
周淮生眉眼微顿,继续补充。
“行业风向变化扑朔迷离,只能说他们没有高瞻远瞩的预见力,但预见力这种东西谁都不敢打包票。”
高宏站起来,似乎在思考。
“所以以你之见,两者都可以从轻处罚?”
“大罚伤身,小罚怡情,或许可以考虑略微扣些奖金。”
他委婉地给出建议,高宏看着他却突然笑笑。
“老周,你这个建议包藏私心啊?”
他又坐下来,“那你说说,这个‘略微’是多少?”
周淮生也不好明说,但话说到这里事情该怎么处理已经很明朗。
重点彼此也知道,如果张总在处罚也不会很严厉。
高宏转过来看着他,略微叹了一口气。
“我干过金融证券,风险投资,基金信托,但从来没有感觉到像制造业如此有厚重感。”
对混迹金融圈的人,钱在他们眼里就是数字。
“制造业工作笨重推进慢,人员复杂,上上下下层次拉地太高。”
“在我们那里,如果一个人不行就直接换掉,因为能人百出。”
他端起桌上的透明水杯微微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
“说他们不行,但也就是这么一群看似什么都不会的人干出了一个亿的销售额。”
高宏抬头看向周淮生。
“说实话,要不是老张对这个公司有情怀,我都想劝他放弃。”
周淮生淡定笑笑,“实业兴国,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高宏也坦言,“这碗饭也只有沉得住心气的人吃得下。”
“老高,大家都对你期望颇高,都说你是跨界大佬。”
他摆摆手。
“都跨界了哪里还能叫大佬?”
不过高宏实在过谦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千禧集团的战略顾问,在京都也是盛极一时的名人。
哪怕是放在蓉城的金融界也是没有几个人能打的。
他们正说着,门口他的助理敲门进来送报告。
“那你先忙,昨天说的公司改革章程我会尽快给你。”
说着周淮生拿上笔记本站起来,高宏看着他笑笑。
“回蓉城最欣慰的就是还有你!”
他伸手接住助理递过来的文档,看了一眼又突然抬头。
“老周,等一下——”
周淮生刚走到门口,高宏突然把他喊住。
“看我忙的都忘记给你说了,蓉城光明大酒店,周六,有个行业领袖峰会。”
他目光炯炯嘴角上扬。
“是时候去会会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