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叹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本应该在市集里跑买卖,赚得几两银子,就能够高兴的睡不着觉,可是...呵呵...这马政废弛,落在我头上,州府管理不善,也落在我头上,如今就连皇子的教育都落在我头上,想不到我堂堂大明竟无人矣!”
大明无人?
这一句话,可是将满朝文武骂了个遍。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张诚,不免偷笑起来,这小子挖苦人的手段,可真是一等一的。
“你...你...!”
杨铭深气得嘴皮子都哆嗦起来,指着郭淡道:“你一个小小童生,凭溜须拍马,投机取巧,博得陛下的一时恩宠,竟也敢目中无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郭淡理了一下衣袖,道:“杨大学士意思莫不是暗示自己连一个小小童生都不如。说真的,有些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各位大学士,坐拥高官厚禄,却什么都不用干,唉...这本是我当初入赘的初衷,我渴望坐拥绝色娇妻,万贯家财,同时什么都不用做,只可惜...!”
他仰望天空,眼中含泪,长叹一声,“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说着,他便神色落寞地绕过杨铭深,往前走去。
“站住。”
杨铭深暴喝一声。
郭淡回头一瞥,淡淡道:“等杨大学士什么时候皇子之师再与我论道论道。告辞!”
他一甩长袖,背负双手,径自离去。
这大概也是皇子之师为他带来的唯一利益,就是可以稍微嚣张一点点。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杨铭深气得暴跳如雷,正准备冲上前,去找郭淡理论理论,他身边一人赶忙拦住他,道:“杨大学士勿要与这小人一般见识,他得意不了多久。”
杨铭深转头瞧了那人一眼,突然清醒过来,旋即苦笑一声:“是呀!老夫今儿是怎么呢,竟与一个童生置气。”
关于这事,在他们看来,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万历让一个商人担任朱常洵的老师,这不就是自暴自弃吗?
这比让王家屏担任皇长子的老师,更具代表性。
国本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
因为谁也不会答应让一个商人的学生去当皇帝。
而郭淡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虽不致命,但是令他们浑身不适,一旦郭淡担任朱常洵得老师,朝中大臣更加不会支持郭淡,支持他,不就等于便向支持朱常洵,这也给了大家一个坚定反对郭淡的理由。
同时也令郭淡身上多了一个弱点,倘若郑氏那边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将郭淡也给拉进来。
然而,这就是郑氏希望见到的,她就是要将郭淡拉到自己这边来,成为她坚定的支持者。
当然,杨铭深等人得想法,也不能代表满朝文武的想法。
不少大臣支持立嫡长子,不是针对万历,也不是针对郑氏,而是事情本就应该如此。
同样的道理,让郭淡出任皇子之师,这也是非常不合适的。
申时行他们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要求觐见皇帝。
“陛下,郭淡确有本事,但是他还比较年轻,同时他又是一个商人,这名不正,言不顺,倘若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耻笑的,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申时行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万历。
万历反问道:“如此说来,爱卿愿担任三王子的老师?”
“这...。”
申时行面露为难之色。
如果他不是首辅,只是一个大学士,他当然会答应,但问题他是首辅,而且比王家屏还要高一级,他若担任朱常洵的老师,朱常洵明显就要压朱常洛一头。
王锡爵赶忙道:“陛下,这不合制度。”
此话之意,无非是在暗示,朱常洛就是储君,其余的王子就是藩王,对于藩王的教育,明朝可是有严格限制的。
万历哼道:“所以让郭淡来担任三王子的老师,不正合你们之意吗?”说着,他一挥手道:“此事朕已决定,毋庸再议,另外,朕决定今日回宫,你快去准备一下。”
如今这事闹成这样,他也无心继续留在这里。
申时行、王家屏他们相觑一眼,皆是暗自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