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明天的主要任务是把芡块儿碾成碎面儿,还要抽空儿从外面把冰块抱回来。
她干这个活已经几年了,今年也不例外。
整个喝酒的场面十分热闹。
第二天四点钟左右,顾小川就起床,去漏粉条的窑洞里开始烧水。
很大的一口锅里倒满了水,必须提前把这一大锅水烧开。
往年都是小川他妈早点起来烧水的,但今年小川不让他妈烧水,而是他来烧,让他妈多睡一会儿。
他太心疼他妈了,尽可能让他妈少干些活,明白他妈为他做的事太多了。
七八点左右,昨夜喝酒叙话的人都来齐了,大家都在顾师傅的指挥下进入了程序。
首先,“顾师”在一个盆子大似的木马勺里和半马勺芡面糊糊,然后一个人将开水倒入马勺里,同时,顾福财用尽浑身解数,一手紧握木马勺,另一手紧握一根木棒,在木马勺里捶打着,发出啪啪啪响亮的声音。
芡糊糊瞬时就变成粘稠絮带状的“熟芡”在空中像一条粗大的白色的飘带在飞舞,时上时下,动作迅疾,把周围的人看得眼睛发呆。
这个程序叫“打熟芡”,粉条质量全凭这道工序,粉条有没有韧性,就看这个时候了。
大部分师傅在这个环节把持不好,而顾师傅的诀窍就在这里,这也是他作为师傅保留的最关键的一点儿,多少人去琢磨都没有结果。
他想把这个诀窍传给他的儿子小川。
打熟芡完成之后,大家便行动起来。
地上稳放着一个大方木凳子,其上稳坐着一个口径约两米的大脚盆。
顾福财把打好的熟芡倒入其中,随后,四个人围在大脚盆的四周,由莺儿用小簸箕往脚盆里倒芡面儿,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伸出手臂在大脚盆里使劲儿地搅拌着。
他们必须把力往一处使,配合的要相当默契,直到搅拌匀称,仿可往开水锅里漏粉条了。
此时,顾福财一马上当先站在锅台上,左手里紧握粉瓢儿,瓢把上系一根带子,缠绕在手腕上,右手猛地用力插进刚才和好的芡面子里,连带小胳膊再用力一挖,挖起的一团“面子”往粉瓢里一扣,直起腰板,在大脚盆上端咚咚咚地漏了下来,直到匀称了,右手猛地一打,进入开水锅里了。
飞流直泻而下的粉条像几道银白闪亮的电光,又像飞舞的瀑布,更像入海的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