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所有人顿时被裴懐眼中藏匿的狠厉吓了一跳,他的样子不似虚妄,不甘与恨意全然写在脸上,如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龇牙咧嘴,叫人后背发凉。

太监微微松了松手,只一瞬发愣,回神后大怒,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裴懐侧脸上。

力道之大,叫裴懐歪了头,发丝垂落,盖住了一应神色,嘴角霎时渗出点点鲜血。

太监喘息着丢下他。

“大言不惭,借你十个胆,你也没那本事,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能走出这冷宫再说吧!”

说完,他带着所有宫人大摇大摆离去,留下裴懐狼狈地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往常他也不是没被这样欺负过,但今日却比之更加叫他难受,身心俱疲。

也许是因为,今日起源来自那个所谓的文月公主。

裴懐费力睁开眼,感受到冷风连连,他以为是天气太冷,下雨了。

当一抹苦涩湿润唇齿,他才后知后觉是自己的一抹泪水。

“是啊,同样都是他的孩子……”

文月公主和自己不都是流着承帝的血吗?

可她也许真如那个太监所言,不知从哪里知晓了自己的事,她能做到在享受荣华富贵,闲暇时如施舍一条狗般,送来这些对自己而言遥不可及,对她来说却无所谓的东西。

而他裴懐呢?他也是皇子,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好像只配就这样没用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口气呼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口气活着。

裴懐闭上眼睛,觉得从头到脚都冷,像跌落在深不见底的海中,结了冰,他快要喘不上气,拼命呼救,但好久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出现对他伸出援手,任由他一点点坠入黑暗。

他全身都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裴懐想不明白,那个文月公主何必惹今日一出,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也许在他们眼里看来是一点帮助,但最终落在他身上的只是拳头和羞辱。

太监方才话语间提及裴懐的生母,叫此刻的裴懐耳边好似真的出现一点幻听。

依稀记得是很遥远的时候,他好似在襁褓朦胧间,曾于月夜中听到过一个女人温柔地哄睡着自己,他早已记不得她的模样,但从她唇齿间飘扬出来的童谣是那样动听、温暖。

他睡得很熟,心中也是如此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