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空旷的殡仪馆里,男孩长身而立,久久俯视着棺材里面的人。
他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眼睛一眨不眨,没人能看出他在流泪。
可泪,悄无声息从他的左眼涌出,一颗接一颗,渐渐打湿棺椁。
不知过了多久,他拨开衬衫领口,从脖颈上取下一个剔透的水晶吊坠,拇指在马鬃的雕花上摩挲片刻,而后,他跪低倾身,将吊坠放在棺中人的心口之上,又贴在那人耳边对他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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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浅山在半米开外的半空中急得跳脚!
他想知道力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棺材里那个死去的肉身自然听不到,可让他生气的是,已然从身体里抽离而出的这缕神识也仍是个聋子!
他绕着力转圈,拍打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自己,他甚至穿过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力毫无反应。
良久,男孩直起身,木然地冲工作人员点头,独自走向角落。
那背影浓黑、孤寂。
魂魄仿佛被刺痛,裘浅山不再上蹿下跳,默默愣在原地。
他后悔了,他怎么那么蠢!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他怎么会那么狠心独自离开?他怎么能留下力一个人......
力转身倚住墙壁,双手交叠着压在身后,目光追随着被拖走的木棺。忽然,莫名地,他猝然仰起脸,冰冷的视线直直楔入虚空,正正对上裘浅山的眼!
灵魂剧震!
刹那间,世界颠倒旋转,裘浅山裹挟着咸湿海水,再一次垂直砸向水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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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ICU内各种电子警示音此起彼伏,胖护士高声呼叫:“郭医生!ICU二床邱朗朗!”
裘浅山闻声猛地瞪大双眼,胸膛剧烈起伏!
他急切地环视四周——输液架、监测仪、白色墙壁......
那么,刚刚的一切,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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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一直得不到答案,三天来,这个“梦”不知被他重温了多少遍。
年轻医生冲进来,一场兵荒马乱后,他拉下口罩长长透出口气,问裘浅山:“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几乎每个医生进来都要习惯性地问上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