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躬身谋政,载道在天,执笔为史,成道在地,见我百卷奇珍

神白须瞥了一眼,一目了然,

音绕梁眉头一皱,心中不定。

“梁……”

那年轻人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

“白先生,关外有一人自称削山侯者,前来叩关。”

“只是…比起之前削山来的人,这位看似神色和悦,不似来者不善,他特要我请神白须先生您。”

“他说他叫青愈方。”

此话一出,凡是堂内者闻之无不变色,哪怕是音绕梁也都皱眉诧异。

青愈方,这位天选而生可成圣的天纵之才竟然找上门了,而且还特地点名神白须,那这很明显是一场恶战。

可众所周知青愈方并非争凶斗狠之人,哪怕委身削山,也是正人君子,岂会做趁虚而入的陋行?

音绕梁动身向府外走去,神白须身中剧毒又断一臂,怕是不能跟门外那位谪仙过招了。

眼下关内除了音绕梁,谁能担此大任?

嗤————

哪知神白须不知好歹,一脚踩在音绕梁的裙袍,硬生生给拽住了她。

这次音绕梁并没有气愤,只是皱眉,却也停了下来。

“梁且知,你聋啊?人家来找我的。”

神白须看傻子似的看音绕梁,后者恼火,神色肉眼可见的一沉,表现的不耐烦,只感觉眼前的神白须无理取闹的像三岁孩童。

“你要是真这么想死,就直接和我说,我一剑刺死你给你个痛快,省的连累别人。”

嗡————

看来音绕梁是真的不打算退步,玉剑放声,剑鸣悠悠。

谁料神白须一把抓住音绕梁手臂,硬生生把她扯的转了过来,抬起她握剑的手臂就搁在自己脖子上。

“那我就直说了,今儿,你要么抬着这把剑剌死我,要么,我下去关外跟青愈方应阵。”

“你动手吧。”

神白须引颈就戮,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你……”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眼下两人你死我活吓坏了两位旁人,只觉得让人遍体生寒,一时间大事不妙。

音绕梁气的提剑的手都在抖,那玉剑幽鸣阵阵,架在神白须脖子上就是迟迟不下。

而看着神白须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模样,音绕梁竟觉得荒谬。

眼前这个人是真不觉得死是多么沉重的东西,以至于在这时竟表现得毫无情感波动。

叮————

音绕梁气的将玉剑一甩,砸在一旁,大袖一抽,直直抽在神白须脑门。

一气之下,大步流星的从后堂走了。

神白须望着隐入后堂的音绕梁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捡起那把神威泽泽的玉剑。

他探手一抚,青吟悠悠,神光无暇。

“白先生……这?”

堂下那位神骁执事一头雾水,一时间进退两难。

“客人都到关外了,咱们不出门迎接,那就是不懂礼了。”

很快,神白须手提玉剑上关,在那城墙之上,城池之外,青愈方孤身一人,负手而立,气度翩翩,风度翩翩。

他系发于后,眉目神逸,面色自若,如微风芦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身青衫如波如澜。

神白须见此,将手上玉剑神念一抹,顷刻间化作一柄细长玉簪,他别于发后,翻身下关。

呼————

风来朴朴,扬尘飘沙,神白须漫步走向青愈方,后者眉眼微笑,犹见故人。

“我料音绕梁应该不会让你出关,见你关上提着那位青萍天下的女子剑仙的玉剑,莫不是打了一架?”

“若是如此,恐怕愚不才只得灰溜溜逃回山里了。”

青愈方朗声如弦,细细微声,他所说,和他的身份以及他来的目的极为不符。

他以为,神白须要是能在这种状态下拿下音绕梁,恐怕非削山主亲至不可行。

眼前青青公子一言一语如春风拂面,神白须只感风来时尔,心若止水,他笑了笑。

“持玉者,投私报公,先生以为呢?”

神白须一句话,青愈方眉头微挑,嘴角含笑。

这位有着谪仙人之称的男子先是上前一步,他细细观察了一番神白须,点了点头。

“不知道白公子所说的持玉者,是那天罡音绕梁肯为了你一人而倾覆神骁平乱之局,还是我这泥稿之身,宁为乱谋不为大罗天?”

“哪一点似乎都不像,而那句话,也不似公子能说出的,倒是白公子,同西方诟病的那般判若两人,我见如此。”

神白须微微点头,郑重的拱手作揖,青愈方同样如此。

两人纳头的一对拜,尽显神骁古序,不知道在多少个百年前,如此的举手投足曾是神骁千古闻名的礼仪,是传承更是风骨。

尽管在千机万枢的现代世界仍有效仿,却不似这般,登登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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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父老能容我,前身作为罪犯的我没资格回答先生的上一句,至于那下一句,我以为,人各有志何其不同。”

“并无取笑之意,俗话说还有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类,于先生,不过戏言尔。”

青愈方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初步了解了神白须这一人的基本。

他又上前几步,两人的距离在一言一语后越来越近。

而神白须,藏势于身,伺机而动,处处防范。

进步的青愈方辄止住,眉头微皱,他看着神白须,又看了看他的断臂。

“白公子有一点倒真如我那些同胞所说,胸有成竹,心有城府。”

“愚携诚而来,不过青衫一身,白公子何至于此?难道如此还不足以言表真心?”

青愈方开诚公布,他展开双臂,笑道。

神白须对于眼前这位有谪仙人之称且有称圣潜力的青愈方如此提防,并非怕他实力强横,而是此人动机不明。

在所有杀伐果断的削山侯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位谦谦君子,是谁一时间都不会相信吧?

究竟是玉面书生,还是笑里藏刀,仅凭一言之词是没法下定论的。

眼见神白须迟迟不回,青愈方则再是眉头一沉,一叹。

他退后一步,自虚空之中拿出一枚玉轴画卷。

神白须虽皱眉头,可却并没有感觉到眼前的青愈方有任何杀意动机,只得原地不动。

嗡————

青愈方高高掷起玉轴,画卷在空中展开。

宽一丈,长六丈,玄金铭文镌刻于上下两行,玉轴泛着金光,其玉泽泽,其光粼粼。

而其中内容,却是空白。

哗————

青愈方抬手在空中虚指指点,本来空无一物的画卷之内波澜渐起,黑色的云墨倾流而出。

“九千年前,八国之乱,天下崩殂,民如枯槁。上御之全青复九岁堪舆山河,遍揽神洲。”

画卷上,翩翩少年背着包袱走遍山川大地,以双腿丈量大地,以目光所及见日月山河,天地凛凛。

“有如此下,见之如你,如我。”

“而山河尽在眼前,日月近在天边,却又是地有两制,民有崩离,虽曾统一,却又隔阂。”

“白公子以为何?”

青愈方一手付后,一手作请势,以笑待之。

神白须看后,看着那云墨渲染的山河画,心有感慨。

那夜他挑灯夜读,神骁九千年古今遍揽,欲穷千里目,可谓更上一层楼。

所谓格物致知,不就是如此吗?

眼下,同样作为出身神骁而却报身削山的青愈方,投下画卷,以指为墨,以心胸为史,问道神白须征御。

看着那款款画卷,神白须上前,摘下发后玉簪。

玉剑化作的玉簪仍旧泛着波光,缠绕在神白须的手臂,金丝成线。

他画剑于卷上,指指点点,顷刻间翻云覆雨。

金戈铁马,沙场王旗,武槊点兵,马踏八国。

而其后。

山河破碎,民乱不生,尸横遍野,国道崩殂。

玉簪所勾勒之处,既是铁蹄所过之处,纵纵横横,一座座王朝随之覆灭,一座座山峦随之夷为平地,青青山河,硝烟四起。

眼见如此的青愈方眉头一皱,看着卷上的铁马寒衣,摇了摇头,当他再看向神白须时,后者早已等候多时。

青愈方先是拱手,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静待下文。

可神白须并未多言,只是默默注视着青愈方,后者意会,转身向右走去。

勾画再起,随着青愈方抬手指点,龙飞凤舞,遍地生花,一个个春来秋去,王朝更迭。

“上御携势吞并八国,完成了神骁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统一,此后,奠定了神骁一国存在与延续的根本。”

“如此,秩序传承,时代更迭却生生不息,众人拾火,薪火相传。”

随着一位举火者手拿火把与书卷,传递给下一位,如此一位位举火人前仆后继。

而那手中书卷,也渐渐成为一本古朴而厚实的书册,随着下一位的承接,而变得更厚。

而历史的脚步,也真正从这里开始。

车轮滚滚,时代幡然变化,文化的集中,思想的集中,理念的集中,随着一个个先驱者的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神骁这一国号正式安落。

青愈方所提笔,为历史与战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