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啊!瞧瞧咱们这几个人,能在此处相遇,可不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嘛!既然咱们这般有缘,要不就让玉清观的主事给咱摆上一桌斋菜,好好享用一番如何?”顾廷烨向来都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此时眼见着自家大哥的目光几乎都要黏在那位姑娘身上了,便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由头来。不过,他心底里却隐隐泛起一丝忧虑: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了人家……
沈璃对此倒没觉着有何不妥,毕竟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然而,华兰到底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所以她还是稍稍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华兰的神色,想要征求对方的意见。谁曾想,华兰竟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了。
用过饭后,华兰表示准备与顾家兄弟俩一道下山。沈璃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眉毛微微跳动起来。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分明瞧见华兰和那个名叫顾廷煜的男子之间频频交换眼神,难道说真的是机缘巧合之下将他俩给撮合到一块儿去了?她赶紧甩甩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先不去顾廷煜本人如何,但就她那个继母再加上一大家子不省心的亲戚,这与那忠勤伯爵府的狼窝有什么区别?她拉住华兰,暗暗摇了摇头。
华兰深深地理解着沈璃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因为自小便是由祖母亲自抚养长大,所以对于礼义廉耻之事看得格外重要。然而,眼前这位男子无论是言谈举止,亦或是容貌气质皆堪称卓越非凡,令人不禁心生好感,想要靠近一些。但实际上,华兰仅仅只想站得远些默默欣赏罢了,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能够吸引人们的目光,谁又会不愿意多瞧上几眼呢?至于其他方面,她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要知道,就连忠勤伯爵府这样的门第,自家都算是高攀了,更何况是侯府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于是,华兰轻轻地拍了拍沈璃的肩膀,柔声说道:“我此刻就在后面咱们自家的马车上坐着呢,而那位顾家公子则骑着他自己的马匹,我们不过就是碰巧同路罢了。”
听到华兰这番解释后,沈璃顿时感到心头一松,明白了原来华兰心中自有分寸,并不会轻易做出那些荒诞不经之事。可与此同时,她又不禁暗自叹息,只怪如今这个世道对待女子实在过于严苛无情。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稍有不慎被他人抓住把柄,最终受苦受累、遭受损失的依旧只会是华兰本人啊!想到此处,沈璃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卫恕意这胎来的实在不易,又是下药又是摔跤,所以这孩子九个多月就在王若弗安排的庄子上落了地,还好卫恕意之前吃的过多,孩子倒也是白白胖胖,那眉眼之间像极了盛竑的模样。
那庄子上的人知晓府上的小娘能在这里生产,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卫恕意一生完,庄子上就派人去给王若弗送信了。
王若弗也是狠狠的吐了口气,终于没让那贱人得手,孩子可算平安落地了,她赶紧去跟盛竑说了这事。所以两人本来月余的行程一下子缩短到了二十天。王若弗知道盛竑要赶回去看幼子,也是赶紧传信回去,让卫恕意修养好了就赶紧回玉清观,别让人发觉旁的才好。
故而一个月后,王若弗抱着刚满月的长青与盛竑一道站在盛府门口时,林噙霜赶紧的跑过去吃惊的问:“大娘子这是抱的谁的孩子?”
“哼,自然是主君的,难不成还是你的不成。”王若弗冷着脸抱着孩子进了门。
“竑郎,霜儿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娘子。呜呜……”林噙霜的眼泪说来就来,拿手中的帕子捂着脸就往盛竑怀里歪。
盛竑赶紧一把抱住,“哎哎哎,这是在府外,成何体统!”虽然是训斥的话,可偏偏在盛竑这里软了腔调。
“竑郎,那孩子是?”林噙霜稍微站直了一点,发出了娇娇软软的声音。
“自然是我和恕意的,呵呵。”盛竑还是很得意的,没想到出个门回来就看到胖儿子了。
林噙霜手中的帕子紧了紧,“算了算,这卫姐姐应当刚刚生产才对,怎么那孩子竟然这么大,看着像满月的样子。”
“就是满月了,”盛竑拉着林噙霜往府里走去,又转头看了看沈璃他们的马车已经跟上了,对着下人吩咐道:“让六姑娘她们直接回院子吧,不必请安了。”
林噙霜心头猛地一颤,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卫恕意竟然真的顺利产下婴孩且安然无恙!难道自己竟被那王若弗给戏弄了不成?连六丫头都已归家?这帮人嘴巴可真是严实得很呐,孩子都出生整整一月有余了,愣是半点儿风声都未曾走漏出去。心中虽愤恨不已,但嘴上说出的话语却是愈发轻柔婉转:“哎呀呀,这卫姐姐诞下麟儿怎地也不同老太太知会一声呢?也好叫妾身能早早筹备起来,将他们母子迎回府中才是。”
盛竑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我的霜儿果真心地纯善,只可惜此事老太太已然知晓,并且也是她老人家吩咐让恕意暂且留在山中调养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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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林噙霜险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恼怒而当场翻脸,敢情全家上下皆已知晓,唯独对她一人隐瞒至此。然而尚未等她来得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来,便听得从不远处的马车后方传来一道娇柔的呼喊声。
卫恕意自马车内步出后,眼见着盛竑与林噙霜渐行渐远,遂灵机一动,在下车之际故意将脚稍稍那么一“滑”,紧接着发出一声夸张的“哎呦”叫唤,果真成功吸引住了盛竑的注意,引得他快步折返而来。
要说盛竑有多爱卫恕意倒不至于,比起林噙霜的会撒娇,卫恕意太过死板,甚至在那事上也是中规中矩,丝毫没有林噙霜的火辣开放,他此刻放下林噙霜的手回去,完全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想让旁人觉得自己苛待了刚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罢了。
只是今日卫恕意着实精心装扮了一番,其面庞全然没有初为人母时的孱弱之态,反倒恰似那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璀璨夺目的母性光辉,流露出一种别具韵味的美丽风姿,瞬间便令盛竑目眩神迷、难以移开视线。
就在当晚,盛竑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宿于卫恕意的庭院之中。虽说此时的她尚处于产后恢复期,无法亲自侍奉盛竑,但她那一肚子的诗词歌赋与礼教规范,恰恰完美契合了盛竑内心对于女性美的定义和追求。
盛竑不禁心生感慨,往昔眼中的这位小妾总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未曾料到自从诞下此子之后,竟变得这般光彩照人、精神抖擞,着实令人感到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