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年世兰的话,裕嫔夹着野鸭子的筷子一松,一块鸭肉掉到了桌上又咕噜噜滚了下地。
“裕嫔回宫时安贵人已经被禁足在景仁宫了,怎么听到安贵人的消息,裕嫔倒是比昭贵妃这个好姐妹还紧张?莫不是,裕嫔私下里和安贵人也交情不错?” 年世兰有些得意地望着裕嫔。
裕嫔索性放下筷子,拿起瓷勺拨了拨面前的汤羹:“这青玉箸虽温润,使用时却难免滑溜,嫔妾的一点儿无心之失,年嫔就能说出这许多看法,看来年嫔讲故事的本领是更胜从前了。”
欣贵人向来爱看年嫔被怼,不顾场合地跟着揶揄道:“裕嫔娘娘刚回宫不久,可能忘了年嫔娘娘的本事了。若按年嫔娘娘当年的雷霆手腕,别说吃饭喝水,就连遛弯儿说话的也都要谨慎才行,那会儿宫里的风气可真叫一个严谨呢,您说是不是,啊?” 欣贵人满脸讥讽地对年世兰扬了扬脸。
年世兰脸色一冷,艳红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冷笑,声音却还是柔媚得很:“欣贵人近来往永寿宫跑得勤,嘴皮子也变得更伶俐了。对了裕嫔,四阿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五阿哥的年纪和四阿哥也差不多,不知你可有了心仪的儿媳妇?若是有,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伙儿掌掌眼,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下旨赐婚了,这样咱们宫里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虽然话题差点儿被年世兰引到永寿宫上,甄嬛却不以为然,只举起酒杯隔空和皇帝敬了一杯,并未开口。磨了这么些年,倒是让年世兰的性子越来越沉稳了,换做从前,被欣贵人这么一激,她早就要气到横眉倒竖了。
皇帝不愿加入这些女人的唇枪舌战,但也不想在宗亲跟前儿失了脸面,喝了甄嬛这杯酒,又等苏培盛替他重新满上,抬起眼皮子定定看着妃嫔席位的女人们:“好好儿地出来秋游打猎该尽兴才是,何苦说些费脑子的事情。年嫔,你也陪朕干一杯?”
年世兰做足了娇羞柔媚的姿态,站了起来举起青玉雕花鸟小酒杯:“是,当然干了。”
果郡王清俊的脸庞上带着笑:“这么多年,年嫔娘娘还是一如既往这样得皇兄宠爱,真是恭喜娘娘了。”
年世兰脸颊微红,浅浅地对果郡王欠了欠身:“多谢王爷吉言。”
听着那把风流倜傥的嗓音,玉姝的笑眼忍不住往宗亲席上瞟了瞟。
听到自己的婚事被提起,五阿哥的眼神似是有意无意地又落到了玉娆的身上。少女新月笼眉,目剪秋水,春桃拂脸,肌肤嫩玉生香,后宫的美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但她坐在之中竟也脱尘出俗。五阿哥的眼神儿是藏不住了,裕嫔坐在对面的席位看得心中怒气翻滚,却也不得不装出不知情的样子。
一顿午膳吃得夹枪带棒,有人欢喜有人愁。
晌午歇息过后,年世兰破天荒地主动说自个儿有些累了,不能陪皇帝骑马射箭,想留在帐中和女眷们打牌说话。
“那就让陈贵人伴驾吧。”
皇帝没有多问,陈贵人向年世兰悄悄儿地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待陈贵人跟着皇帝走出了老远,裕嫔捏着酸溜溜的强调望向年世兰:
“没想到年嫔也有大度的一日。听说从前陈贵人住在翊坤宫时跟只鹌鹑似的听话,好不容易挪了出来,如今怎的倒和年嫔愈发姐妹情深起来了?”
年嫔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裕嫔这是羡慕了?要不你也自请降位,搬来翊坤宫住住,说不定我也会提携你几次?”
“今日诸位王爷的福晋们也在此,年嫔,裕嫔,你们身为宫嫔应该知道规矩,说话要有分寸,别失了皇上颜面。” 甄嬛身为贵妃,也不好一直沉默,落下个软弱好欺的名声可不好听。
“是,嫔妾知错了。” 两个人懒洋洋地起来欠了欠身,虽无诚意,倒也是闭上了嘴。
围场那头,皇帝和几个王爷练骑射,养鸟儿的太监们一拨儿又一拨儿地把鸽子放上天。几个王爷也都各自带了一个会骑射的女眷做伴,各自组队比比谁射下的鸟儿多。陈贵人“嗖”地一箭出去,也不知是旁的女眷看她得宠让着她还是真的有本事,总之她射下了女眷中第一只鸽子。
“朕也许就未带你出来练骑射了,你手也未生,很好!” 皇帝爽朗的语气充满了赞意。
陈贵人在马上颔首打趣道:“臣妾不知该谢皇上教得好,还是说臣妾『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了一回呢?”
一句俏皮话引得皇帝哈哈大笑:“真是愈发大胆了!今日你与朕一队,要是拖了朕的后腿,朕定要狠狠罚你!”
老十三的福晋兆佳氏也是个直爽性子,一蹬马蹬就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常听十三爷说起当年在木兰围场时陈贵人的事迹,今日终于有机会见面,果真是一位妙人儿。”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