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您到底做了什么?” 老十四的神色凝重起来,语气也有些着急了。
太后虚弱喘了几口气,竹息端进来参汤喂了半碗才好些,她顺了顺气儿,缓缓道:“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你皇兄与你有心结,哀家怎能不知?事情若顺利,皇额娘以后就依靠你了,若不顺利,就当是皇额娘任性,非要接你入宫陪伴,大不了,再回景山便是了。” 太后说得泪光莹莹,老十四看着也不忍心,走到太后床前跪下,轻轻帮老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
“皇额娘,并非儿子不想争,但您也看到八哥、九哥和十哥的下场,若儿子也落得这样的地步,您也会被牵连的……” 老十四拧起了剑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罢了!反正已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来日就算我再分辩,想来皇上也不会相信我,不如放手一搏。竹息姑姑,请把笔墨拿来。皇额娘,儿子要借可用的侍卫一用。”
见老十四终于肯了,太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今日寿康宫当差的侍卫都是可用之人,哀家也提前联络了几位老臣。” 她从自己的枕下摸出一张小纸,郑重地放到老十四的手里:“时间不多,凡事虽要谨慎,却也别太过犹豫。皇额娘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老十四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都是白日里的事。
晚上天刚黑不久,外边就有消息传来了。
一个侍卫在竹息的引路下快步走进了寿康宫正殿。
“回太后” 侍卫利落地行了礼:“皇上和裕妃娘娘已从和郡王府出来了,一切顺利。”
太后面色冷静:“现下人在哪儿?”
“从前的,十四王爷府里。” 囚禁景山前,老十四已经被皇帝革去王爵,降授固山贝子,可太后把这个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此时这个侍卫也不知如何称呼才妥当。
老十四被软禁在景山后,他的几个妻妾也被迁到了那边儿,从前的王府早已荒废许久。
“他可有说什么?可有生气?”
“回太后,没有,皇上十分冷静,只问了奴才是谁出的手,还问了是不是十四爷。奴才们谨遵太后懿旨,没有多说,只是将皇上与裕妃娘娘分开关着。皇上虽然没有动怒,但裕妃娘娘情绪激动,奴才只好,将她打晕了。”
太后轻蔑地哼了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竹息,准备轿辇,哀家要出宫一趟。”
不多一会儿,太后换上寻常满族妇人的装束,卸下珠翠,坐上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出了宫,悄无声息地就入了老十四的旧邸。来到关押皇帝的屋子前,看守的侍卫退远了几步,竹息推开了门,太后的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竹息轻轻在后边儿掩上门,守在门口。
皇帝端端正正地微闭着眼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手边的桌面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用的还是宫里下人才会用的粗陶茶杯,可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太后深觉古怪。听见动静,他纹丝不动,平静道:“皇额娘来了。儿子也是居于人下,不能好好招待皇额娘,您就随便坐吧。”
太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神情冰冷。自从皇帝因着皇后的事与她离心,从前许多事还会来寿康宫与她商量,如今也许久未登她的门了,加之他久久为册封太子,一对名正言顺的嫡子女在宫里送来送去,她心里自然不痛快。
“皇帝没有话要问哀家吗?”
“过了这么多年,皇额娘的心里还是只有老十四。自朕登基以来,自问待皇额娘是恭敬孝顺,既然皇额娘仍不满意,那儿子也无话可说。” 皇帝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看太后一眼。
太后无奈地轻笑一声:“想当初,你皇阿玛看重老十四,任命他为抚远大将军,封大将军王,亲自送他到午门外。老十四领兵出征,大胜准噶尔、保住了西藏。先帝谕令立碑纪念其功绩,而你,登基后竟找借口砸毁石碑。你们俩都是哀家所生,哀家从前只是低微的秀女,不能亲自抚养你长大,这是哀家毕生内疚之事。既然你得了大运、继承了皇位,你弟弟有才能,就该兄友弟恭、互相辅佐才是,可你竟囚禁亲兄弟,恨不能抹杀了他才好。”
“原来在皇额娘心中,儿子竟是这样的人!”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沉沉的目光不偏不倚对上太后的双眸:“所以皇额娘就想趁儿子不在紫禁城,把老十四接到宫里,助他夺了儿子的皇位?”
太后忽然伸手抚了抚鬓边的金镶珊瑚红宝石簪,微微一笑:“这个簪子是你登基后第二年送给哀家的生日礼,上边儿的珊瑚还是老十七好不容易从南海求回来的,被你搜刮了他成色最好的那支,他还在哀家跟前儿告了你一状。” 说到这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咱们母子也有这样的时光。”
皇帝嗤笑一声:“可惜儿子再如何做,终究是比不上老十四的,到底他是您亲手带大……”
“皇帝不信任哀家,你我母子间早就有了隔阂,干老十四何事?” 太后神情冷了下来:“哀家来这里不是与皇帝叙旧的。皇帝如今三不五时就倒下,龙体抱恙已不是太医一句话的事,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瞧着,你难道没想过将来吗?”
“皇额娘终于说到正事儿上了。” 皇帝的不悦中掺杂了不少厌恶与失望。
“弘曕身为嫡子,才刚会走,立幼子为太子恐不能服众。加之你与皇后的龃龉,哀家料想你根本没那个意思。” 太后语气漠然:“你当初这样厌恶宫女李氏,难道真的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吗?”
“皇额娘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