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去做手术前最后一次检查。
“爸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拿单子。”
“嗯。”
娄康乐把轮椅推到科室外的等待区。
墙上挂着的电视在播放医疗常识,娄父端坐在轮椅上,也没什么能做的,便看着屏幕消遣。
他身边两位大姐正在闲谈。
他本来也没特意听,但两位大姐的声音逐渐盖过了是视频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听。
“是的呀,不好找的!”卷发大姐眼里发出精光,“谈了七八年,临结婚了还是吹了。”
卷发大姐叹了口气,言辞间颇为惋惜:
“那家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争气,本来也考了很好的学校的,但为了照顾他妈最后选了个本地的学校。”
“我妹子毕业的时候刚好在一个地方面试,本来都面上了······最后还是没去成,他那个情况确实是难。”
“你妹子那么好的单位,没去成?”
“他家里那个,一天两天的还好,时间久了离不开人。”卷发大姐摇摇头:“说是现在在家旁边街道办工作,就今天早上我还碰到了,和我问好呢。”
“哎哟,这么孝顺的年轻人很难得咯。”盘发大姐说。
“唉···是··唉!”卷发大姐欲言又止,“他妈也是个可怜人,人好的时候温温柔柔一个人,病这么多年,看着都死气沉沉的。”
“不发脾气还算好处吧,我家公走之前那段时间······”
两大姐的话题发散了,但绕了一圈又说了回来。
“这小孩心态倒是厉害。”
“不好,不好。”卷发大姐摇摇头:“十几年了,就算是菩萨也该有怨言。”
“今早上遇到,小孩眼里都是血丝,那样子哦···我看了都可怜心疼哦。”
“······那样子活着也是负担。”
“小孩一辈子都耽误了。”盘发大姐说得太投入,类比起自己,“我要那样子了,还是吊死算了,我可舍不得我家娃娃······”
卷发大姐用余光撇了一眼娄父,抬手推了推盘发大姐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
这时娄康乐也拿好单子出来了,推着娄父往检查科室走。
两大姐在这对父子俩身上扫了一眼,又继续闲聊起来。
娄父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心里的波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类似的话时时刻刻的在医院里发生。
人不是铜墙铁壁,人很脆弱,人会老去,无论是意外还是时间,身体的零件最终都走向衰亡,细胞、肌肉、意识都变得无法自控,人就这样变成一滩毫无尊严的烂肉,最后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