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本来是走在最前头,听着他们两个讨论,脚下一个急停,转过身来问桂平,“你看见他们转让房产的文契了吗?用的花押还是摁的手印?”
他猛的一刹车,后面这两个也跟着急停,差点儿撞到一块儿,付宁把手里的酒壶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护着,生怕撒出来了。
桂平眉头微微一皱,“摁的手印!但是很模糊,像是捻着摁的。”
“那就对了,估计是找人做的假!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个柳青活不过来,踏实过日子!”
末了,付宁跟着感叹了一句,“就这么几个人,怎么来回来去的都绕不过去,过一阵子就得蹦出个人来,好像是提醒咱们别忘了似的。”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点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光绪三十二年起他们跟什么人纠缠,现在依然没蹦出那个圈去。
远远看见了前院屋里摇摇的火光,还有高高低低的欢笑应和声,三个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放松了,不说别的,先过年!
屋里支了两张桌子,老老少少的围坐在一起,看见连安他们进来都吃了一惊,赶紧端着酒杯站起来,此起彼伏的叫着“大爷”、“付先生”、“桂大人”。
桂平的脸都红了,还从来没人叫过他大人呢,好在喝过了几杯酒,酒气涌上来,也不是那么明显。
连安站在门口一抱拳,“各位叔叔大爷还有兄弟们,过去这一年甭管有什么沟沟坎坎的,咱们算是都闯过来了,明年咱们都得顺顺利利的,敬大家一杯酒!”
“顺顺利利!”大家都举起酒杯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句,连书杰、大福和小福手里都捏着个小酒盅。
“昌爷,这一年您辛苦了!给您拜年了!”连安又专门倒了一杯酒,跟昌爷碰了个杯,乐得老爷子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小杰都喝上酒了?我闻闻是酒吗?”
“是桂花酿,我们秋天的时候自己做的,没什么劲儿,让小孩子们意思意思。”说话的是会婶,她带着两个嫂子一直在厨房,付宁很少见到她们。
挨个儿敬了酒,连安跟会叔说起了书杰的事儿,他再有几个月初级中学堂就毕业了,会叔想让他回来帮忙。
连安可不认同这个安排,他觉得小杰的书读得好好的,干嘛让他回来,家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供不起,接着上呗。
“会叔,只要小杰想念书,咱们家就供着,他就是跟我那个兄弟似的出国留学去了,我都供着!”连安拍着胸脯保证着。
热热闹闹的家宴一直吃到子时,家里今年没买烟花爆竹,库房里只有一点儿去年剩下的鞭炮,点了两挂鞭,就算是崩崩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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