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剩下的钱我可以不要,但咱们的话、咱们的理一定要讲明白、说透了,别合着我们是花自己的钱,日后却说我们逼迫老人拿出钱给我们花呢!今天家里人都在,我们把话放在这,谁有意见摆在桌面上说清楚了。”山丹摆脱顾海平的拉扯,四平八稳地坐到炕上继续说。
“没有,一家人哪有那么多道理讲?你多花一点我少花一点都没啥。”顾老师装出一副家长大度的样子。
“那可不行!花自己的钱理直气壮,花别人的钱得看人脸色,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剩下1190块我可以不要,但你们记住是我给你们花了,别花了我的钱还骂我是二愣子呢!今天这点钱我拿的是自己的,我不亏欠谁的。”山丹一本正经地把这番话说完,又一次用锋利的眼光扫视了所有人。
一家子像商量好一样都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山丹拿起炕上的钱,拉了顾海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山丹和顾海平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拿到火车站去托运。还有山丹平时积攒的一盒子硬币,换回260块钱。
第三天的火车是傍晚时分的,两个人提着几大包随身携带的日用品挤上火车,到了卧铺车厢。
山丹是第一次坐卧铺车,上车后安顿好行李便上床躺了下来。她回想起这几天来的经历心内不免戚戚,如此情形——将来的境况可想而知——不会有好结果的,山丹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看看坐在窗边陷入沉思的顾海平,她的心忽然地抽搐了一下,一种钻心的疼痛袭来,令她不自禁地“啊”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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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海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山丹的喊声,他一度茫然的眼神望着窗外。
深秋了,夕阳西下,在暖黄的阳光里深绿的原野披上一片金色,高高低低的山峦显示出生命积淀了的深沉,就在这个远离家乡的深秋,他再一次感到无比的伤悲。
想想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努力和所受的限制和委屈,作为一个儿子他是那么努力地理解和谅解着父母的不易,他是那么努力地为他们背负起本不该由他来背负的沉重,贫穷是可以战胜的,但若为贫穷而逼疯了的品格才是要命的。而他的父亲,为了什么?居然可以不顾他的艰难?
他只能这样理解:在他的父亲认为无论多难他是家里最有本事和最有办法的一个,苦了他委屈了他他都能理解和化解,他也有本事度过难关。
“可是父亲啊!你起码该事先和我商量啊,凡事也该分个轻重缓急啊,如今的现状不再是我一个人了啊,我要担负起一个家,我要为人夫为人父啊,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叫我怎么生活啊?”顾海平不禁喃喃自语了起来,两道浓眉攒到一起,这一次他有点不再轻易地谅解了。
山丹在中铺辗转反侧,心痛来袭一瞬即逝,但那种从未有过的痛是那么电闪雷鸣般激厉。她按住自己的檀中穴用力揉搓,以解开几天来像大石压胸的感觉,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胸口憋闷的厉害。
她明白是自己的心脏又没有跟上身体、环境的变化。几日来激烈的心思运作远远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这么大都没有几次用过这么多心思,它一直跟着自己稳稳妥妥地干着不疾不徐的活儿,偶然高强度的刺激使它应接不暇,现在它在她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休息时候,它便不顾她的疲累开始较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