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战事,又上报请求增派军粮器械,加派军饷银钱,这上千万的辽饷,到底去了哪里?!」
崇祯的眼神清冷,怒火中烧。
「不给,让他祖大寿自己去想办法!」
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登基,不通政事的藩王了。
理政十三年的事情,他早已经是清楚了很多朝廷和军镇之中的秘密。
吏治腐败,军镇糜烂,这些问题,崇祯全都清楚。
但是如今积弊已重,很多时候,就是想改也是有心无力。
就像京营的问题,崇祯全都清楚,但是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多。
到现在,京营也没有彻底的得到整顿。
只有新练的勇卫营,还算得上是一支军队,算上的一份战力。
想到勇卫营,崇祯的神情稍微缓和一些。
南下平叛的勇卫营,接连立功,进剿有力,确实是让他心中稍微舒服了些许。
手中有一支直属的强军,确实是让人能够心中安定。
崇祯冷声喝骂的时候,王德华就站在一旁,宛若泥塑木胎一般。
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辽饷,到底为什么每年支出上千万两,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
崇祯也并没有骂久,在骂了一会之后,便停下了言语。
沉默了良久之后,崇祯的神情显得颇为颓废,声音也比起之前更加的低沉。
「答应祖大寿的请求,内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刚刚的话也只是气话罢了,辽东,崇祯自然是不敢放弃。
对于祖大寿,崇祯的心情其实也是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痛恨于祖大寿不听诏令,很多次阳奉阴违,将辽镇变成了自己的私镇。
但是另外一方面,祖大寿确实一直在辽东镇守,拼尽全力抵挡着建奴的进攻。
世界并非是非
黑即白的,很多时候,人和事,都是极为复杂的。
大凌河一战,光是看那塘报之上一行行的冰冷无情的文字,都足以让任何的人动容。
「辽东的事情,等到有所变化之后,再送到暖阁里来,平常事就由内阁来处理。」
崇祯挥了挥手,辽东的烂摊子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之久,窟窿越来越大,想要解决,在内部根本无从下手。
崇祯不是没有试过,但是代价就是边事越发的糜烂,建奴越发的壮大。
辽镇一家独大的时间实在已经太久。
只是九边各镇,没有几镇能够争气,与建奴作战,皆是败多胜少,甚至连守城都没有办法守住。
卢象升当初在任之时,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倒是一番革新的气象。
但是卢象升却是在关键的时刻,非要和他这个皇帝对着来,不听他的诏令。
崇祯脸上阴晴不定,卢象升是个人才,他很清楚。
如今陈新甲任宣大总督,确实没有卢象升做的那般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只是斥责的诏令已发,而卢象升还有两年多的服丧期,就是想用他,现在也不好去用。
在这个时候,崇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孙传庭。
想到了孙传庭昔日在平台的奏对,想到了孙传庭在出征之时的慷慨激昂,想到了孙传庭在青山关传回的那一封决绝的奏折。
但是很快,心中的怒火还是压倒了崇祯脑海的那一丝清明。
崇祯已经是认定了孙传庭称病辞官是推诿责任,罔顾他的信任,他不想再用孙传庭,起码暂时这段时间不想再用。
崇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的眼帘低垂。
辽东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崇祯已经是想明白了一切。
要想解决辽东的问题,那就不能从辽东出发,要从其他的地方另辟蹊径。
只依靠辽镇的兵马,辽镇的兵马便会越发的骄纵,他们要求的饷银便会越发的巨大。
所以这些年,崇祯一直都在尽可能的加强九边其余营镇的战力。
之所以答应杨嗣昌征收练饷,抽练各地边军,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
而这一次他力排众议,让陈望编练在河南整顿军务,恢复各镇,操练新兵,也是同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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