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随手扯弄桌布的动作,它使长桌上高高堆砌起来的五六个餐盖跌到流星身前去,身手敏捷的哭将军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这种突发事件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能发挥全力朝弗拉薇娅作挥拳袭击奋力殴打的姿态,只是一瞬间的犹豫——流星前脚踩在滑溜溜的半圆铁盖上,后脚跟着打前脚,脑袋一歪跌了个狗吃屎。
他的灵体被这突如其来的古怪现象吓出来,[威猛先生]扶着墙根抵住流星的躯干,好不容易把九十多公斤的肉身扶正了。
万幸的是,弗拉薇娅没有喝这杯酒——
——她被流星抽冷子摔跤行为给吓醒,心里的邪念似乎就冒出来个小脑袋逼逼赖赖两句,立刻躲到了更深处。
歌莉娅脸上没有露出沮丧或怄气的神色——
——恰恰相反的是,这位贵族气度非凡,眼睛里都是好奇和狂热,似乎发现了值得尊敬的挑战者。
“歌莉娅”杜兰语气变得阴沉,脸色也跟着毒辣起来:“这杯酒不像你说的那样,它有问题”
流星踉踉跄跄的走到桌边,他的腰肢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扭了那么一下,还在隐隐作痛,跟着杜兰一起质问道。
“我能感觉到这份[伴手礼]的特殊之处,塞巴斯蒂安女士——你是个食人魔吗?”
弗拉薇娅这才反应过来,她闻见那种香醇浓厚的气味,不是什么大麦的清香,而是令授血怪物食指大动的[人味],这令她大惊失色。
“歌莉娅大人”
她依然用着敬称,不像哭将军那样坚决。
“您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来招待我们?”
歌莉娅没有任何保留,她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就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喝下这杯酒,三位客人就能来到赌桌前,与我玩上一局。”
流星大声喝道:“玩什么东西?你要把我变成授血怪物吗?”
要不是手边没枪,他早就动粗了。
歌莉娅摇了摇头,依然保持着优雅风度,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
“你称呼我们为食人魔,喊我们作授血怪物?骑士大人,你可考虑过这两位小姐的心情?”
这一刻杜兰和弗拉薇娅都变了脸色。
她们跟在无名氏身后,在远征路上做战后工作,用糖果带来幸福的想法,也是在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事业中诞生的。
哪怕知晓她们的授血真身,也从来没有人嫌弃过她们。
这仅仅是歌莉娅随口讲出来的一句话,黑蛇和白蛇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总能造成一点点精神损伤,就那么一点点。
流星要耗费精力来解释这些,他总要回过头去说一句。
“我不是在讲你.我没有这个意思.”
杜兰:“看紧你的敌人,哭将军。”
歌莉娅轻轻鼓掌,似乎是看了一出好戏。
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傲慢,有一种俯瞰众生高高在上的姿态。
“要我说,这种可悲的壁障一直都存在,无名氏的哭将军呀。”
“有个生意人和我讲起这件事,他要洗我的脑——”
“——信仰癫狂蝶,传播它的教义和病毒,就能抵达万物归一的快乐世界。再也没有种族主义,没有孤立主义,没有人和动物,没有国境线和宗教信仰。”
“我是不信这个的,我说这是狗屁。”
[Part②·血与酒]
歌莉娅女爵在长桌旁来回踱步,在壁炉前留下一道纤瘦的影子。
“要是你手上有把枪,或许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不过那样就太没意思了,实在无聊!”
“我不想要你们的命,只想和你们谈谈这个敏感的话题,用一杯酒来缔结我们的友谊,就这么简单。”
“嘿!”流星只觉得荒谬:“这婆娘哪里来的勇气?她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杜兰:“我也毫无头绪.”
“来吧!尽管试试吧!哭将军.”歌莉娅朝着流星挑衅挥手:“要讲清楚这个前因后果,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永生者——可是我不像会盟里其他倒霉鬼那样软弱无力,我很强大。”
“归一圣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工具,你们见识过我的力量之后,才会明白这份礼物是多么的珍贵。”
“犹大只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他要借用达格达之釜的伟大愿力,要躲藏在神灵身后,而我不一样。”
歌莉娅·塞巴斯蒂安讲起这些豪言壮语时,她没有半点怯场害羞的意思,哪怕她是会盟的一员,也从来没把犹大放在眼里。
“我是真正的神,与永生永在的丰饶女神一样,我是掌握命运之骰的主宰。”
“如果你不愿意喝下这杯酒,不愿意上赌桌,就永远都赢不了。”
“怎么样.”
没等歌莉娅把话说完,流星抓起餐叉狠狠投掷出去!
只见银光一闪,骰子从歌莉娅的左手落到右手——
——势大力沉的投掷道具打在她唱诗礼服的衣扣上,除了扣子裂开,她几乎毫发无伤。
流星愣了那么一会,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力量,于是有什么用什么,桌台抓到什么就丢什么。
一时间[威猛先生]和流星四条胳膊舞起来眼花缭乱的,鸭腿骨头蜗牛壳,盘子餐刀大汤匙齐齐往歌莉娅女爵那头飞。
可是这位永生者不慌不忙,微微偏过身体连续躲避,骰子声不断响起。
她依然在保持微笑,哪怕身上偶尔挂了彩,似乎是神力失效,连续投出躲避失败,这些不痛不痒的飞行道具真正砸在她的脸上身上,她也毫不在乎。
另一边,流星却越来越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