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道:“那我先走?”
“好。明天这个时间再见。”只这么一会儿,宝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十七走了之后,他立刻带小六去了葫芦湖。
今日无月,水下更是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黑暗中,相柳曲膝倚着气泡而坐,小夭伏在他身上无声地哭。
〖他们不要我,都不要我……三百年前我就被放弃了。父王有新的女儿——是我自己看不透!〗
〖他的女儿娇纵有身份,瞧不起我倾尽全力准备的喜宴,还可以随便打杀我……〗
〖他们都过得很好很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干嘛要放不下……〗
小夭抽泣着,拼命劝着自己,却压制不住心里的酸苦。
相柳的手从她的头顶轻轻抚下,循环往复。他不需要安慰小姑娘,因为他知道小夭只是太委屈,她足够顽强、足够坚毅,只是哭一阵儿而已,伤心过后,她仍然可以活下去。
不开口只是落泪,是她自己在努力疗愈自己。心声是控制不住的存在,这时候给她可以“独立”的内心世界才是尊重。
相柳想要的,是让她开心地活。
“夏天快要过去了,秋天的极北是变幻之时。冰池里的鱼烤起来最香甜,浸过的酒最清冽。毛球在那里孵化,喜欢捉冰下的小鱼,毛团还没有滚过极北的雪。到了冬天,会有美丽的绿光,你说它是星月的光芒在跳舞;然后我们去防风氏所在之地待上几个月,你喜欢和防风邶一起去赌场,去歌舞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次换容貌要更频繁些,毕竟邶还有个‘风流浪子’的名号……”
话到一半,相柳低头一看,果见小夭止了泪,正仰着头听。相柳摸了一下她的头,才笑吟吟地继续说道:
“离开防风氏,我们就回清水镇,经过大海时慢悠悠地漂回去,顺便捞捞珊瑚和珍珠,看看玳瑁长得有多大;等回到这里正好是春天,山里的紫藤花开得最盛,我们摘了做冰渍紫藤;那时,可能十七已经走了,可能他还留在这里,我们要开始建造水榭……”
相柳缓缓地说,小夭安安静静地听。
他们就像是暗无天日里相依相伴互相勉励的两只兽。
“那我们要是走了,安危方面还有十七帮忙,可回春堂没有医师怎么办?只坐吃山空,老木肯定不愿意。”
“甜儿不是很有天赋吗?这几日你就再多带带她,先紧着些简单的伤势处理方法和小毛病,等来年再好好教。”
“辰荣残军那里呢?半年不去可以吗?”
“嗯……多备上些药材,其他的都不用管啦。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不能再自己去购置,需要一个人帮忙。”
“十七吗?”
“是涂山璟。”
“那明天就和他说!而且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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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不会。如果哪天要走了,我一定和你说清楚。”
“无论哪一天都不许走——或者带我一起!相柳……相柳?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