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瑜拆了崩开的纱布,敷上新的伤药。
“或许,本王懂你。”
宁奉哲轻笑,扯出几许自卑。
“上有颜皇庇佑,下有辅臣忠心,帝瑾王何其风光,你怎会懂低微之悲哀?”
颜瑜停下手边的事,如玉眉眼,臻至关怀。
“本王明白你所指悲哀。”
“一则,上奉君父,不论如何尽心,都会被他怀疑,好似小人谄媚轻言,你便会有性命之忧;二则,疼惜妹妹,二十多年为她付出,几乎众叛亲离,终是被她一句伪善,堵得百口莫辩,唯剩心酸。”
“前者,本王感同身受,皇兄那种令人窒息的爱,本王经历,不比你少。温情之时,他真的很好,爱卿有所不知,本王历经两世,都是孤儿。他的出现,弥补了父爱,恍神之间,本王已经将他视作生父,可是渐渐地,我和他,却只余下伤痛。”
“他一丝丝看不着、摸不到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本王渴求,便要付出相应代价。或是拱手江山,或是多番示诚,本王能力有限,他的贪婪却是无尽。如是索取无度,直至本王无能为力,他还要自哀自怜,将自己视作傀儡,仿佛计杀对方之人,从来不是他,而是本王。”
“有时,本王会有疑惑,他为何不爱我?是不是因为,爱他的人太多,他爱的人亦是漫漫之数,所以权衡利弊之后,便将无用的我放弃了。”
话至此处,早有心痛如绞,深渊煎熬。
“同是天涯沦落人,本王岂能不懂你的心伤?”
“本王知你心中,唯此二人,纵然对不起天下,也不忍伤他们分毫,奈何前者疑心、后者不信。”
“你很可怜,他们都不要你。”
“本王说这话,不为讥讽,只为表达,他们不信你,我信。”
仿若心房被人轻轻托起,一阵温暖,猝不及防而来,宁奉哲下意识回避视线,故作无有感知。
“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信。”
“她慧眼如炬,怎能看不出我对她,从来不是虚情假意?”
“她何故那般信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颜瑜转而拿起纱布,重新包扎伤处,期间,不忘叙话。
“你的心事,碍于礼法,不能向她倾诉。她多是不知,又见一些举止有异,自然会有疑忌。”
“以你智谋,晦心暗意,除非有所表露,不然,她如何察觉?”
“本王说句公道话,你实在藏得太深。”
宁奉哲微有不悦,直言反驳。
“何谓太深,王爷不是瞧出来了吗?”
“难道王爷自诩,谋较溪儿,略高一筹?”
天色渐明,朝霞犹如丝绸柔落,彯彯山间轻雾,于颜瑜身后,编织一道金晖,鸾姿凤态,不言而喻。
“本王知晓你的心思,无关自身谋略,只因她的几句分析,引得深思,而后方知。”
“爱卿可还记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