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玲记得看电视的时候新兵欢送戴着大红花,敲锣打鼓的,现实却是她二哥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没有欢天喜地,也没有依依惜别,提着姥姥牌的蓝布包,摸黑就上路了,大队长通知不让家属送别,一报道就开拔了。
不知道她二哥私底下跟另外两个兄弟是怎么道别的,她只记得那双大手搓乱了她后脑勺的头发,让她好好吃饭,慢慢长大,回头二哥给她寄个军用水壶回来,让她上学背。
邱玉玲的鼻子又酸又涩,这个年代还不太平呢,她反复叮嘱二哥,妹妹牌的鞋垫一天都不许缺勤,也不许他舍不得用,一直让他赌咒发誓才放过,也不知道他听话不。
整个低气压弥漫了邱家的各个角落,连那只小公鸡都因为没人记得喂,蔫头耷脑的。
邱玉玲的学校也考试放假了,她彻底闲下来了,家里人口简单,邱母又利索,并没有啥她需要她干的。
她托着腮看窗棂边一边“呸”一边搓麻绳的邱母,再一次无聊到叹气。
“要是姥姥在就好了,姥姥讲过去可有意思了。”
“等明年吧,明年多盖一间房,你不是一直吵吵要自己睡么,到时候也接你姥过来住几天,到时候和你住一个屋。”
入冬了闲了,邱母反而不让邱玉玲跑她姥姥家了,原因无他,家家都缺衣少食的,少动弹就少消耗。
不过这样闲耗的日子也没过几天,大队长就敲锣通知大家麦场上开会,原来又该到修渠的日子了。
管饭还给记工分。
邱玉玲家只有邱父和邱大山去了,原本她三哥也想略尽绵薄之力的,被他老母无情镇压,邱玉玲光听那个苦都胆寒。
兄妹俩也不能干躺着当闲人,两人到柴岗去捡柴火,其实就是一大片防风林,因为树木多,这边人都叫成柴岗。
难得的是邱母给一人装了一个煮鸡蛋。
其实这活邱玉玲一个人也能干,但谁让她三哥也闲着了,只是没想到领到这个任务的不止是他们兄妹俩,一路上大大小小捡了好几个小伙伴。
三哥作为最大的崽,自然而然的成了领头羊,每家都是大的带小的,起码有两三个娃的,所以大人也放心着呢。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很容易就推推搡搡的闹开了,邱大树站在土垅上大喝一声,便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