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刺向齐玄素的这一刀几乎是必然,早晚都要来。
齐玄素与周梦遥斗法,根本上也是要搞清楚这件事——现在的全真道谁说了算,以后的道门谁说了算。
这可是要命的问题。
当齐玄素身形终于停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在此之前,齐玄素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或者说,曾经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只是未见真容。
今日终于一睹真容。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装傻就没什么意思。
齐玄素开门见山道:“我该怎么称呼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师父?”
陌生女子正是周梦遥。
齐玄素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陌生,她同样觉得齐玄素很陌生,毕竟身居高位的齐玄素与当初那个青涩齐玄素,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周梦遥冷淡道:“不敢当,东华真人才是你的师父。”
齐玄素笑道:“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说这话的古人显然不够平等,没有考虑到师父是女人的情况,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周梦遥挑了下眉头:“天渊,你真是不一样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齐玄素道:“不然呢?跪下来求你?”
周梦遥双手笼在大袖中,恢复了平静:“我过去竟然没看出来,你还能临大事有静气,还是姚七看得深。”
齐玄素道:“人是锻炼出来的,第一次遇到生死难关的时候,难免会惊慌失措,比如在昆仑山口的时候,几个‘客栈’杀手就要吓死我了,让我脑子空白,只知道跑,那可是真情流露,不是装出来的。”
“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人就成熟了,可以说是看淡了,也可以说是习惯了。哪怕是生死关头,仍旧能保持平静,说些有的没的,若是来了兴致,还能吟诗两句。”
齐玄素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倒是师父你,真是好演技,明明动动手指就能把那几个‘客栈’杀手碾成齑粉,却还能演得那么逼真,那么热血,那股舍身赴死的气概,金刚怒目,声如炸雷,感人肺腑,感人至真,不知道在一旁看着的七娘信没信,反正当时的我信了,而且还是深信不疑。”
“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你去过圣约克的剧院进修呢,奥黛丽的演技与你相比,当真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完全不值一提。”
“平时相处时,你也让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感受到了什么叫‘家’,我记得每一个细节,你带我去太清市,我们张贴门神,一起做饭,你坐在那棵梧桐树下的躺椅上喝酒,你跟我说什么仙子、妖女、侠女、魔女,大醉之后,你一个人仰头看天喃喃自语。时至今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平心而论,在这一点上,七娘可不如你,她是演不来母慈子孝的。”
“如果不是我后来在安魂司挖出一座空坟,那么这些都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