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事后,我们村子便被封闭了,消息怎么就传出去的?大人莫非是在诓骗我们吗?”
赵福生摇了摇头:
“骗你们没有好处。”
她看得出来自己带来的消息令蒯良村的村民大受刺激,索性直言道:
“庄老七交待了蒯良村发生的鬼案经过。他说你们私自用刑,处死了他的堂姐,导致他的堂姐死不瞑目,继而厉鬼复苏,对不对?”
这是一桩丑闻。
提到庄四娘子之死,其他人顿时再次陷入沉默。
六叔娘细声细气的哭。
她的娘家出了事,这显然令她难以保持沉静。
老妻的哭声刺激着蒯六叔的神经,他咬紧了牙关,突然承认:
“是的。”
他这一说话,其他人顿时有些急了:
“六叔——”
“都别说了!”
蒯六叔大喝道:
“庄家村出事了,咱们这点儿丑事,能有这么多条人命重要么?如今庄家村只是出事,未必是死了。”
他关键时刻镇得住场子,话音一落,本来欲说话的人顿时蔫了下去,不敢吱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庄家村的人尸体没找到,便有可能还活着,这个时候瞒什么?只要人活着,丢人现眼有什么关系?面子将来还能再挣,如果庄家村的人死了,我就是死了,将来也无脸见列祖列宗!”
蒯六叔说话铿锵有力。
他喝斥完村民,又转头看向赵福生:
“大人,可是这个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没有外传过呀。”
“这就不得不说一个怪事了。”
赵福生转头看向屋外,目光落到了探了一个脑袋进来的蒯满财身上。
“满财?”
蒯六叔将她目光看在眼里,接着招呼:
“满财,你进来。”
他想起双方见面时,赵福生几人对蒯满财的名字十分在意,范无救甚至曾说出蒯满财已死的话,当时还险些引起双方冲突。
那会儿蒯六叔还当这一行人有意挑事儿,此时涉及鬼案,蒯六叔意识到问题恐怕不是自己想像那么简单的。
屋里挤满了人。
照蒯满财的辈份,他本来没资格进屋,但这会儿情况特殊,蒯六叔一喊他,他便立即进来了。
“满银,你去将你二伯、三叔娘、五叔一起叫来。”蒯六叔喊完蒯满财进屋后,又向另一个站在门外的少年吩咐着。
那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话并不多,听到蒯六叔吩咐,便一点头,撒脚丫便往外跑了。
等他一走,蒯六叔才道:
“这是蒯大家的小子——”
说完,又怕赵福生不知蒯大是谁,解释着:
“蒯大就是你提到的四娘夫家大伯。”
他沉吟了一下,解释着:
“蒯大是蒯举明的儿子,蒯举明是我还没出五服的堂兄。”
蒯良村的亲戚关系错综复杂,此时蒯六叔心烦意乱,没有详细解释双方亲戚关系的闲情逸致,便只说了个大概。
赵福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接着说道:
“我这堂兄命苦,生了五儿三女,女儿们倒是早早嫁出去了,儿子成年却要花钱的。他早年为了给五个儿子张罗娶媳妇,没少受挫磨。”
蒯六叔提起这位堂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之色:
“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村盛产白苏,但除了白苏之外,每年我们村还要下河捞鱼的。”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沿蒯良村的这条江河孕育了两侧河岸的百姓,每年秋冬时节,村民们也下河捞网捕鱼,若是运气好,捞的鱼多,卖一大部分出去,各家再分一分,到了年节家家户户日子便好过了。
“我这堂兄干活卖力,他们夫妻每年白苏采得最多,两夫妻勤劳苦干,前头四个儿子都先后找了媳妇。”
此时赵福生已经确定了厉鬼身份,自然便要了解庄四娘子生平,继而摸出鬼的杀人法则。
可蒯六叔不知为何竟然从蒯举明开始说起,她并没有打断,而是想了想,顺着蒯六叔的话问:
“这找来的四个儿媳妇品性如何?”
以赵福生聪慧,自然猜得出来这蒯举明应该就是庄四娘子的公公。
这也算是庄四娘子曾经生活的环境,兴许妯娌间的相处也是她死后厉鬼复苏的缘由。
蒯六叔听她一问,毫不犹豫的就道:
“这四个儿媳都很好,勤劳吃得苦,彼此和睦,孝顺公婆,彼此间从没吵嘴脸红,很是体贴的。”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赵福生意料之外。
她有些怀疑似的盯了蒯六叔一眼,显然对他的话是不大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