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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曾以为,像太虚剑川这样的大宗门,是绝不会允许弟子私下斗殴的,后来她却发现并非如此。

明面上的确不允许私斗,但没人说过不允许切磋,尤其太虚剑川内皆是剑修,弟子之间切磋交流是常有之事。

于是时不时的打斗摩擦,只要不闹出人命,便都可以用“切磋交流”的借口蒙混过去。

云挽攥着手中的铁锋剑,全身紧绷地盯着面前崔檀昭,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去了。

崔檀昭没有给云挽拒绝的机会,她剑一出鞘,便直直迎面砍了过来。

云挽如临大敌,连忙抬手上挡。

在剧烈的碰撞声中,她的脸色瞬间白了,酸麻的强烈痛感从虎口漫开,她只坚持了片刻,手中的铁峰剑就掉落在地。

这一月来,她虽刻苦修行,但到底时日尚短,加之无人指点,至今也未能真正入道,对上崔檀昭的剑气,自是无力阻挡。

她后退躲闪,崔檀昭却不依不饶地乘胜追击。

一剑压下后,崔檀昭眼底竟闪过了一抹强烈的厌恶,锋利的剑刃也在这时骤然冲出,如狂风闪电,狠狠擦在了云挽的脸颊上。

白皙脆弱的皮肤顿时炸开血线,云挽根本无暇顾及,因为崔檀昭的下一式很快就袭了上来。

凶猛的剑气将云挽掀飞,她狼狈地摔在地上,只觉全身的筋骨都散架了般的疼,但紧接着,崔檀昭的剑尖便又一次划在了她的脸上。

事已至此,云挽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得出来,崔檀昭是故意的,她故意想划伤她的脸。

她连滚带爬,努力地埋下头,不想将脸暴露在那锋利的剑气之下。

崔檀昭见无法得逞,目中凶光更胜,她猛地抓起了腰间的剑鞘,竟蓄力重重砸在了云挽的脊背上。

剧痛袭来,云挽径直扑倒在了地上,竟再说不出话来,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祝师妹,”崔檀昭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仿佛是终于出了心中的恶气,“你已入门一月之久,怎的连我一招都接不下来呢?”

云挽大口喘息,努力平复着那份难以忍受的疼痛,崔檀昭倒是没再为难她,只又冷声嘲讽了她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缓了许久,云挽才终于找回只觉。

与上次一般,她仍旧毫无反抗之力,甚至于因着崔檀昭今日在沈鹤之那受了气,这次出手更加狠辣,云挽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崔檀昭对她起了杀心。

四周聚集着形形色色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人来扶她一把。

云挽很清楚,崔檀昭是大长老的独女,自己得罪了她,不会有弟子敢于给她出头的,即使是她,若是作为旁观者,也同样会选择明哲保身。

云挽挣扎着起身,那一道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如坐针毡。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捡起那把被砍得坑坑洼洼的铁峰剑,踉跄着向外走去。

直至那些目光全部消失,她终是忍不住捂着嘴咳出了声,胸肺剧震,血迹从唇角溢出,沾在了指尖,看着那抹猩红,云挽的手失控地颤了一下。

柳溪旁无人,她再支撑不住,靠树滑跌在地。

远处灯火稀疏,云挽垂眸便望见了水中倒映出的人影。

少女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右脸面颊上更是绽着一道狰狞丑陋的十字伤,鲜艳刺目,血色流淌。

她恍惚觉得自己的面容有些陌生,便迷茫地伸出手,轻触上那道伤口。

呼吸局促,心脏狂跳,呜咽声从紧抿的唇缝间溢出,眼前所见也渐渐被泪水模糊。

云挽咬着唇,手中的铁峰剑被她捏得微微发抖,她觉得委屈,却又不甘于这种委屈。

远处的灯火一盏盏熄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于灌木中钻出,落在粼粼的湖面,映出道道波光。

也是在此时,云挽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却又变得慌乱无措,紧埋着头,瑟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