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微微侧目,小心地观察霍凛的脸色,少年神色淡淡,眼睫微垂,好似听同伴议论的是别家事。
可他凝神聆听的模样分明说明着有猫腻。
难不成,他真的有不可告人之密?
崇嫣眼帘微抬,看向红柳下人影幢幢处,此时夜色渐浓,冷风吹得芦苇簌簌,红柳下交谈的剪影好似纸棚子上跃动的两个皮影人。
风将二人话语传递过来。
只听匪首戈尔巴沉吟一声,道:“能有什么奇怪,不过是一皮相好的小子,因诱了富户夫人,被人家老爷追杀到我们这,身上带点富家举止,也说得通。”
哈!还真是如她猜测那般,只不过不是富家小姐竟是富家夫人,看他年纪轻轻,心性甚傲,没承想是偷香窃玉之辈。
崇嫣胡乱思量着,乌达的声音又将她拉了回来。
只听乌达道:“可他加入匪帮数月,大哥可曾见他碰哪个女人?就说捉回来的这一个吧,我乌达阅女无数,见那女衣裳平整,其眉顺且聚,便知还是个雏。林铭将其霸占却不沾染,是何道理?”
还有这一说法?崇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
那匪首戈尔巴轻咳一声:“或许,是惧于我的威严?”
短暂且尴尬的沉默。
乌达没接话,只苦口婆心道:“咳咳,到底在霍侯地盘上,虽霍家军因抵御羌人分身乏术,可霍家军身经百战,到底不是好相与的,指不定哪天腾出手对付咱们。”
“你是说,林铭可能是霍家军的?”
“那个脾气,那身功夫,若说背后没人撑腰,我乌达第一个不信!”乌达言辞激动,咚咚拍了两下胸口,他声音低了下来:“且,大哥,兄弟们都在猜,这批女人是要送与羌人……做得好了,能在那位跟前露个脸面,可不能出纰漏啊!”
“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戈尔巴的声音猛地拔高。
乌达支支吾吾:“小弟、小弟未曾注意,只是……那林铭不得不防。”
戈尔巴一叹:“我知道你与林铭不和,只是听闻羌人喜食生肉,如今正是他们屯粮之际,咱们这一去,就怕是有去无回啊,匪帮尚需林铭的武力从羌人手中全身而退。”
“放心,交完货,便是他的死期。”
话语之狠厉,令崇嫣打了个冷噤,她因外衣给了水儿,本就衣裳单薄,此时在冷泉中泡了许久,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铭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可这微小的声音仍被匪首察觉。
只听戈尔巴厉喝:“什么人!?”
同时跟乌达往崇嫣霍凛藏匿处奔来。
霍凛反应也快,暗道声:“憋气。”
便搂了崇嫣转头没入泉水中,冰冷的泉水瞬间淹没二人发顶,同时,戈尔巴和乌达奔至岸边。
好在天色昏暗,霍凛的马又在半月泉的另一边,隔着芦苇难以被瞧见。
水波荡漾,崇嫣于水下隐约瞧见戈尔巴和乌达在岸边搜寻的身影,弯刀在芦苇丛中探索,刀鞘探入水下,差点就要探到水下的崇嫣。
霍凛憋着气,带崇嫣潜得更深。
“奇怪,方才明明听到声响。”水面上的声音隐隐约约。
“嚯,大哥,竟有水鸟,看来方才是水鸟引起的响动。”
“原来如此,我们捉了这鸟,捣了鸟蛋回去烤着吃。”
很快,二匪抓着鸟翅的身影消失在岸边,可霍凛没有上岸的意思,依旧带着崇嫣潜在水下。
她本就恐水,此刻早憋不住气了,气泡不断从唇缝溢出,被霍凛扣着肩膀更是加倍地难受,崇嫣拍打着霍凛的手背,指了指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