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倾注他山门之力培养,不出三年,定然会成西北新的狮王。
只可惜,付珏心中怅然,时局倾轧,等不了三年,霍氏终难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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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夜,商行前却人流如织,停在门前的马车上挂着灯笼,商人曲腿坐在货堆里,高声叫卖。
付珏穿过被价钱吸引而涌过来的人群,步入商行后再往里走,穿过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便是供往来商队休整的客栈,到了这里渐渐听不到前面的喧嚣声。
付珏无声无息地上了二楼,从容进了天字号客房。
一进门,脚边便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尸体的面皮已被剥下,而窗边,姜少娴负手执笔描画着什么,付珏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张人皮。
付珏只觉得凉意透体,他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关上了房门,跨过尸体,在离姜少娴三尺处停下,不遮挡烛光,垂手而立。
蜡烛如泪,良久,姜少娴搁了笔,将人皮拿起,冷风从牗窗罅隙吹进来,吹在人皮上,让人只觉得腥风扑鼻。
他屏了一息,闭了闭眼,再睁眼,陡然对上一双幽深眼眸。
阴冷,西厂厂公姜少娴有一副好样貌,可付珏觉得他好似毒蛇,表皮越美丽,内部越毒,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
付珏心头寒意丛生:“督主!”
姜少娴却已转了身子:“我有个主意,若我剥了世子霍凛的面皮做面具,以此伪装成他将西北收入囊中,如何?”
“督主神通广大,可此处是西北,在霍侯掌控的城中杀霍凛,非明智之举,况且,霍凛自幼长于父母身侧,乖张肆意,实难伪装。”
姜少娴点点头:“也是,若要伪装,还是选霍弈。”
付珏吐出口浊气,将今日在霍府获知的消息告知姜少娴,霍弈很可能十年前就身死了,这就难怪无论霍氏或者西厂怎么找都找不到。
可若随便找个人来伪装,又难过侯夫人那一关。
“靛青抹额……”姜少娴沉吟一声,打开手边匣子,匣内各式玩意儿都沾着血,其中,赫然有一条破破烂烂的靛青抹额。
付珏神情震动,他自然不会觉得姜少娴是霍弈,只是他听说,西厂厂公姜少娴有一嗜好,会取下他杀的印象深刻之人身上之物收藏。
弈儿……
低笑声从姜少娴口中发出:“原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乞丐,时也,命也,早知今日,当初就留他一命,养做棋子。”
“督主,督主曾言,若我投了西厂,便放过我师妹,且不把山门其他人扯进来,可是当真?”付珏觉得喉咙似火烧,干涩得很,师妹给他手令是对他的信任,可他却用此将姜少娴领入无庸城中,此举是背叛,正是因为走出了背叛的一步,他才更想要份保证。
他是为了师妹,亦是为了师门其他师兄弟,付珏在心中强调。
见姜少娴点头,他只觉自己仿佛灵魂出窍,那张嘴擅自一开一合,出卖着师妹一家:“霍侯只知打仗,倒是凛儿日渐长成,是个威胁,霍家军将领甚至向他汇报消息先于他父。”
“我今日见了凛儿,冠军侯世子并非丝毫没有弱点。”
“他正值少年,春心萌动。”
“那令他春意浮动的女子,叫崇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