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他这冷热交袭的状态,走火入魔应当有一阵子了,只是霍凛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崇嫣略略一想,倒也不觉得匪夷所思。
大虞厂卫当道,疆土之下没有锦衣卫所不能及之处,除了曾经的西北。曾经的西北凭着霍氏坐镇享有独一份的清静,在很长一段时日里与东西两厂互不招惹。
父母俱在,他是西北唯一的世子,又是幼子,想必曾经的霍凛应当是极肆意极傲气的少年。
家门一朝倾覆,他便马不停蹄奔向复仇之路,心魔暗暗滋生,不知不觉走火入魔……
只是他明明走火入魔多时,竟无一人看出吗?
是靠什么压制的?
崇嫣手臂被紧紧攥着,人被压得快喘不过气,可霍凛还在细细啮咬她手臂,轻轻地,细细密密,偶尔有些重地咬一下,仿佛看那守宫砂万般不顺眼似的。
崇嫣忽然想到一个行为——啮臂为盟,发誓相许。
怎么可能,他只是在发疯。
崇嫣用空余的一只手抓着霍凛衣领喊:“霍凛,你走火入魔了!快醒醒,你有压制之法对不对?”
霍凛再一次被崇嫣吸引了注意,他用有些混沌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却仿佛远在天边。
他听见心底那个邪邪的声音嗤笑:看啊,她这副姜少娴养成的玉软花柔之相,真真是在勾你我来蹂躏践踏。
霍凛心中被勾起暴虐之意,他俯首,钳住崇嫣的下颚,逼她望着自己,亦看见了那杏眸深处倒映着自己邪肆的样子。
他意识模糊地扬起笑,遵从自己那心底叫嚣的恶念俯下身,擭住崇嫣的双唇——
“这是破坏,亦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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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上京夏夜,霍凛的吐息却带着寒气,覆上来的嘴唇也冷冰冰,这是走火入魔的冷。
渐渐地,他的唇又热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仿佛在燃烧,又渐渐切换为走火入魔的热。
崇嫣被身前热气蒸得头脑混沌,狠了狠心,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于二人唇齿间蔓延,可霍凛只是溢出讽笑,丝毫不为所动。
武功被废,强弱之别明显,她插翅难逃。
就这样吧,崇嫣亦神志不清地想,她正好可借由霍凛去掉那恶心的守宫砂。
可正当自己缴械投降时,霍凛顿住了。
他盯着崇嫣手腕上的东西,蹙紧了眉,混沌的眼眸中充满抗争和自我挣扎。
崇嫣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他在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玉镯。
玉镯通身翠绿中带有一丝血般的红线,不是极好的玉,却胜在纹路特别。
这是两年前她记忆全失,于冶州醒来时,姜少娴交予她包袱里的东西。
姜少娴说这是她的东西。
崇嫣看霍凛屈指摁压自己伤处,他脸色疼得发白,轻颤着打开眼帘,好似借由疼痛恢复了一二分清明。
她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霍凛,你喜欢这玉镯?你若喜欢,我……”
谁知他掀起冷笑:“真是失忆了,母亲送你的,还我做什么,我只是未曾想此玉镯还在罢了。”
大抵因为不是典型的西北款式,只是母亲从师门处继承来的,才侥幸没被姜少娴收走。
崇嫣戴它也并非出于铭记婚约,可她到底戴着它。
这竟是霍凛母亲给她的,崇嫣内心震撼,她见霍凛双目紧闭,似是在抗争,忙静悄悄地挪着身子,慢慢地从霍凛身侧挪开点,再挪开点——
他专心压制走火入魔,她就不打扰了。
可冷不丁,她听见霍凛道:“你想借由我身上百解香恢复记忆,不是不行。”
果然,她能慢慢寻回记忆跟霍凛身上的香有关。
等等,他说什么,此事有商量?
崇嫣暂不离开了:“你想让我如何?”
“如你所见,我走火入魔时神思混沌,容易被勾起杀戮之心,和……”他钳住崇嫣下巴,与她鼻尖对鼻尖,深深望了她衣领大开的颈侧一眼,牵起恶劣的笑:“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