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呼吸不过来,被压得也差点闭气过去,她摸索着拿到一截碎木刺,狠狠扎在黑靴男身上,黑靴男吃痛地放开手,崇嫣习武,纵使武功被废了一遍,可通过这段日子的勤学苦练,再加上服用过修补经脉的药,武力也找回来了些许。
她屈膝将黑靴男狠狠顶开,与黑靴男同时注意到了碎木中的剑,崇嫣立马去抢,可黑靴男先她一步夺到了剑。
崇嫣的心狠狠一沉。
黑靴男狞笑一声,拔剑向崇嫣刺去,动作连贯,气势如虹,崇嫣躲避不及,被一剑刺中胸腹,刺痛感传来,崇嫣心底暗暗绝望,可诡异的是,痛归痛,剑身却没有刺进她身体里,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剑身被折弯,当一声,黑靴男踉跄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崇嫣:“你穿了护甲!”
?
她怎么不知道她穿了护甲?
来不及多思考,崇嫣趁黑靴男反应不及,将手中木刺狠狠扎进他脖颈里,鲜血喷涌如泉,喷在她脸上,打湿了她的乌发,她听见一声怒吼,另一黑靴男站在阶梯正中,见同伴倒地,他神色狠厉地快步冲下来。
崇嫣不恋战,她捂着隐隐作痛的手臂,转身一瘸一拐地从驿馆后面跑出去。
驿馆后面是马厩,马厩内,骏马不安地嘶鸣,躁动不安地踢动着四蹄。
崇嫣一头扎进房舍内,靠在稻草堆上剧烈喘息。
她瞥见从马舍外延伸进来的点点血迹,暗道声倒霉,她浑身都痛,不知道哪处受伤,竟滴了一路的血,现在想回头擦拭已经来不及了。
天色越加昏暗,转眼日光竟已被吞噬大半,好似传闻中记载过的天狗吞日。
如果天狗真能吞日,赶紧把追杀她的人吞了吧,崇嫣呼吸急促,胡思乱想着,她摸索自己衣裳,外裳已经被那一剑悍然撕破,唯有里面的心衣完好无损,崇嫣揉了揉衣料,这靛青布所织心衣竟是一件护甲。
这织成心衣的靛青布真的是沈溶月送她的那匹靛青布吗?
莫名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紧张时刻,她忽然回想起自己饮了断魂酒那夜,床帐上那转动不停的小香球,以及衣桁上的腰带。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崇嫣抽了自己腰带,果然在上面发现了被改动的暗扣,她抓着鞭柄,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一条细韧的鞭子抽了出来,不知是用什么皮编制的,她甫一抽出鞭子,那皮就将鞭身层层包裹,每隔一截便有一个硬硬的结。
韧而有力。
她握着鞭柄轻轻一甩,向内的鞭身附着的细小鳞片一节节凸起,像小兽细密的牙齿,也像一排排倒刺。
这不是她缝在腰带里的鞭子。
那晚她的直觉没有错,霍凛真的来过,他悄无声息地来,换了她的鞭子,又悄无声息地走。
崇嫣眼眶发酸,她勉强自己站起来,打开所有栅栏的门。
日光好似完全被天狗吃掉了,天色黑沉沉的,白日比浓夜更黑,没有一丝光亮。崇嫣什么也看不见,她缩着身子,只听‘砰’一声,马舍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栅栏内的马匹受惊,横冲直撞地跑出去。
她听见撞击声,男人的惨呼与咒骂声响起,待到马厩的马儿几乎跑光,崇嫣仍旧缩在变得安静的马舍内,她默默把自己心衣解开,缠在手臂上准备应战。
一声粗喘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崇嫣慢慢平复呼吸,心沉了沉:那么多匹马都没有撞死这黑靴男,看来还活着的这个比刚刚她杀死的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