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少娴离开,崇嫣暗暗松了口气,她已经万分疲累了,却还不敢掉以轻心。
黑甲侍卫用粗绳紧缚着她双手,将她带到一处更为逼仄的厢房里。
看来姜少娴铁了心要磋磨她,房内保暖的物什全都被收走了,四周门窗封死,随着房门关闭,房内陷入一片漆黑,没有风,可纵使隔着砖瓦,刺骨的寒气也无孔不入,此刻无人盯梢时,崇嫣才敢稍稍卸力。
稍一松懈,香的作用就占了上风,瓦解着她的力气,所幸北境天气严寒,崇嫣身上又湿又冷,不至于彻底昏睡过去。
她放任自己只躺一会儿,又好像躺了许久。
不知何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刺目的白光透进来,崇嫣这才醒神,她眯着眼,看有人端着个琢盘跨进房中,琢盘被红布盖着,满脸褶子的宦者甩了下拂尘,碎步走向崇嫣。
他躬下身,满脸堆笑:“朝阳郡主可醒着?”
崇嫣一动不动,睁眼看着他。
宦者见崇嫣醒着,直起身子,对宫婢扬了扬下巴,左右两边的宫婢将崇嫣双臂托起,先给崇嫣喂了碗姜茶,又将她压跪在那精雕细琢的托盘前。
托盘上的红布被掀开,露出里面并排列着的,更为精雕细琢的东西。
崇嫣眉心狠狠一跳,冷声问:“这是什么?”
宦者声音尖细,含着笑:“回郡主,此乃触器,无根之人行房用的玩意儿。这些都是督主为郡主打造的,只是尺寸长短不一,纹路也有深有浅,郡主比着身子,挑一个喜欢的吧。”
崇嫣僵了许久,明白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后,她脸色渐渐白了。
那宦者见崇嫣这副模样,轻哼一声,依旧含笑道:“郡主要知好歹,督主肯让郡主挑,还是偏疼郡主的。”
“郡主赶紧挑,挑好了,咱们也好到督主跟前复命。”
良久,崇嫣抬起被绑缚在一起的手,颤抖地伸向琢盘,就在宦者以为崇嫣会从中挑一个时,她执起其中一个玉制的狠命一砸,又干脆整个琢盘全掀翻砸碎。
宦者脸色大变,忙命人满地捡拾,尖声喝道:“朝阳郡主,你不要不知好歹!”
话才起个头,他膝盖就中了崇嫣一脚,钻心地痛。
崇嫣显然气狠了,面色薄红,呼呼喘着气,她瞪着杏眸对宦者又踢又骂:“我一个都不要!我已嫁人,姜少娴是夺人之妻,他要不要脸啊?即便他脸不要了,也休要拿这些东西恶心我,滚!”
“什么偏疼,什么知好歹,说得跟恩赐似的,带着他的这些破东西,滚出去!”
宦者没料到崇嫣即便被缚了双手,又中了香,依旧剽悍,他气焰被压过去,忙命人拾了琢盘,带着物什和人一瘸一拐地退出厢房,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门关闭时,崇嫣尤不解气,拍得门砰砰发颤。
听着那群人脚步声渐远,她才渐止了骂声,倚着门慢慢滑落下去。
房内又陷入一片漆黑中,她喘着气,循着记忆在冰冷的地砖上摸索,方才,她砸碎那玉时,把一截断玉踩在脚下,趁势踢到身后,为混淆视听她将那一盘恶心物件儿全砸了。
崇嫣记得她就是往这个方向踢的。
崇嫣跪在地上摸了好久,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摸到了一截断玉。
她拾起它,用断口狠命地磨绑着双手的粗绳,磨了好久好久,才将束缚双手的粗绳磨断,当双手得到自由时,崇嫣心中升起极大的雀跃。
她这才发觉腕间火辣辣的痛,不禁捂着腕子轻轻吸气,边吸气边忍不住落泪。
可也不敢哭太久,时辰耗得越久,再度来人的可能性越大,崇嫣擦干眼泪,以断玉为器,十指并用,又挖又凿,终于撬开了紧挨着墙的一处地砖。
她不太走运,这厢房内并无地阴穴入口,可临近的厢房必然是有的,而她能做的就是挖。
有可能挖不到,更有可能被人发现,可她做不到坐以待毙。
房内只余细微的挖土声,不知挖了多久,断玉被磨圆了,她十指发痛,期间也有人来过,隔着门问她肯不肯服软,若肯,便有吃食送进来,那人道知道崇嫣会武,体内有内息流转,可即便如此,也只是坚持久一点罢了。
崇嫣将人斥走。
被关在这间暗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她不知道时刻,无人打扰时便努力地挖,骤然,她腹内传来轻微地绞痛。
这痛像是一种警醒,比手上的痛轻得多,却足以让崇嫣立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