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出去透透气也好,或许事情也没有这么严重。
一路上,杨婶儿就跟她说这个的确靓,耐磨耐穿还不变形,。
听沪市那边送货的人说,穿在身上也很凉快。
司荼听说过的确良,不确定和杨婶儿说的是不是同一种,但的确良可穿着不凉快啊,以前书上说这种料子东不暖,夏不凉的。
这的确靓,杨婶儿这么推崇,应该就是真的凉吧。
看这月份也快到热的时候了,既然穿着凉,那就多做几身,睡觉穿。
俩人刚走到地儿,就看见店门口已经排上了长长的一条队伍,柜台前挤满了人。
“这,我们还能买上吗?”
杨婶儿也有些发愁,这么多人,这可是紧俏货。
沪市来的好东西,不管怎样,先排上再说。
拉着司荼站到队尾,“先看看,万一咱也能买上呢,我想给我儿子做一身,夏天穿着凉快。”
司荼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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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望眼欲穿的盯着前面,但看着有些人明明排到她了也没有买,空着手走了。
司荼奇怪,杨婶儿也觉得不对劲,“你在这儿排着,我去问问他们。看看怎么回事儿。“
司荼“嗯”一声,就看见杨婶儿自来熟的凑上前去问,说话的大姨面色激动,好像遭遇了多大的不公。
杨婶儿也忧心忡忡的,不知道又说了几句什么,杨婶儿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怎么了,婶儿?难不成是卖完了?”司荼关心的询问道。
杨婶儿叹口气,“你知道怎么这么多人走,这玩意儿是紧俏货,可也贵的吓人。也不叫的确靓,说是的确良。也不知道这一个字差在哪儿了。”
司荼心说,这可不一样,靓早些是因为进口,香市地区口音音译成的靓,后来,自己能生产了又改成了的确良。
这个在当时确实不便宜,一般人都买不起,也就城里条件好的人家,穿的起它。
“多少钱?”
杨婶儿看了眼周围,小声道,“1.2一尺的是没有瑕疵的,但得再加一张布票。1.5一尺的是有瑕疵的,不要布票。成衣更贵了,最便宜的一件裤子都得15一件呢。”
司荼对比当时棉布的价格,确实贵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听说这的确良颜色多,做裙子好看。而且料子也好,耐穿。
“要不先买能做一身的看看?”司荼建议道。
“你看虽然有走的人,但也还是有人想买,而且你不是说从沪市来的都是好东西么。这回大部分人都嫌贵,我们还能买上,等以后大家都知道是好东西了,估计买都买不上了。”
杨婶儿咬咬牙,“行,买了。“
“今天就带了十尺布票,也不知道够不够。“
司荼拿出自己的小钱包,这是陈野有一天下班回来给她的,说是王妈给她做得,样子很精巧,只能装钱和布票。
陈野给她的时候就往里面塞了钱和票,司荼戳了戳杨婶儿,“婶儿,帮我看着点儿,我把钱和票数出来。”
“行,你拿出来也得放好了,别让人摸了去。”杨婶儿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人。
司荼拿出二十块钱,又拿了一张十尺的布票,既然这么贵,她也不好太打眼儿,先买一身试试。
“好了,杨婶儿,司荼放好钱包,将钱和布票紧紧握在手中,随着队伍往前挪动着。
等的口干舌燥的,还好马上就快到他们了。
终于,到他们了,司荼问,“还剩什么颜色的了?“
营业员态度傲慢,“粉色,白色和黑色了。“
司荼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她知道这会儿能在城里有一份工作就很了不起,更别提还是在供销社这样的福利单位上班,人家当然很骄傲。
“那给我七尺白色的,三尺黑色的,然后有瑕疵的还有吗?“
将手中的布票和钱放在柜台上,营业员见司荼买的不少,态度好了些,“有,你要多少?瑕疵的都是粉色的。“
司荼微微算了下,“四尺吧。“
做睡裙应该是够了吧。
杨婶儿看着大手笔的司荼,暗暗乍舌,这小年轻的还是不知当家柴米油盐贵啊。
她就要了十尺瑕疵布,给儿子做一身。
俩人拿上东西,挤出人群,虽然价格贵,被价格吓得止步的人多,但能承担的起的人也不少。
这会儿时间还早,杨婶儿提议带她去黑市转转,说那儿东西多还便宜不要票,司荼听说过传说中的黑市,可胆子小,劝阻道,“还是不要去了吧,婶儿,最近抓投机倒把的挺多的,要是抓到咱们了,可就说不清了。”
杨婶儿不怕,“放心,我都去过好多回了,这城里就没几个没去过的,东西多。”
司荼拗不过她,跟着往里面,还没拐进巷口就看见保卫组的带着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态度恶劣。
司荼吓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她咬着唇,紧紧挨着杨婶儿,保卫组领头的人瞥了一眼,不经意间看到了面色苍白,呈现一股楚楚可怜姿态的司荼,眼里闪过惊艳。
顿住脚步,看了眼这要是不拐弯往前直走可就是黑市了,目光转冷,故意叫住俩人,“站住,往这里走干什么的?”
杨婶儿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面不改色的拉紧司荼的手,“我们住在青尾巷子,从这儿拐过去少走好些路。”
“是吗,我看你们就像是去黑市的。”怀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司荼,眼里明晃晃的垂涎。
司荼忍住这恶心的目光,知道,这人是见色起意了,故意为难他们,镇定解释道,“我们刚从供销社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的确良,实在是太累了,这才想着抄近道。”
说着摊开手里的袋子,杨婶儿见状也打开。
男人面色难看,知道说的是实话,这的确良,他也听说过,价格贵,见俩人买得起,家里条件应该不会太差。
又是住在青尾巷子,大部分都是机关和厂子干事居住的,不好轻易得罪,摆摆手,让两人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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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荼和杨婶儿相携着从他面前走过,司荼能感觉到,这人还在恶心的盯着她的背影。
拐过弯儿,杨婶儿靠着墙,拍拍胸口,“哎呦,吓死我了。这帮天杀的。”
司荼也很害怕,她急着回到小院儿,躲起来。
催促道,“快走吧,婶儿。“
杨婶儿直起腰,挽着司荼的胳膊,歉意道,“真是对不起,差点儿连累你,哎,真不该不听你的话,这今天也是太倒霉了。“
司荼忍住心中的俱意,打起精神,安慰她别放在心上,知道她也是好意。
杨婶儿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有些愧疚,想着晚上儿子回来再好好的上门道歉。
进了巷子口,司荼提起的心稍稍放松,和杨婶儿告别后,开了锁,进了院子就飞快的关上门,靠在门后,身子一寸一寸瘫软在地,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
她没有心思去捡起来,抱紧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
她刚才真的好害怕,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她深刻认识到这十年到底有多艰难,才能平安活着。
不知坐了有多久,天色微暗,陈野还没有回来,司荼擦擦眼泪,捡起袋子,扶着门缓缓站起,腿已经麻木了,但她感觉不出来。
精神上的压力快要将她淹没。
放好布料,司荼用凉水洗了把脸,陈野在家时都不让她碰凉水,这会儿,突然一接触,冰凉凉的,刺激的大脑清醒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