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安康。”
谢昭跪下行礼的动作流水行云。
“皇帝坐吧。”
“谢皇祖母。”
谢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宫人端茶上来的动静,小的几乎能忽略,谢昭抬眸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含笑温言道:“孙儿这么晚才过来给皇祖母请安,是孙儿失礼了。”
太皇太后轻阖着眼,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未停,声音淡的出奇:“你是皇帝,一切以国事为重,哀家这里不是什么要紧的。”
“皇祖母宽厚。”谢昭温声道:“皇祖母久居此地,为大周祈福,不知可有什么缺的,若是有不妥之处,皇祖母只管说与孙儿,孙儿一定让人另改。”
太皇太后眉眼不动,“天家威势,底下的人都很好,毫无缺漏。”
“如此便好,孙儿也就放心了。”
说罢,谢昭示意身后抱着盒子的小喜子上前,“皇祖母为大周祈福,在白云寺佛祖门下静修多年,孙儿登基大典时,齐国使臣送了一块极品的白玉,孙儿让内庭监的工匠特意雕琢成了一尊佛母像。”
谢昭亲自打开了盒盖,让小喜子捧着盒子递给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
太皇太后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那块白玉佛母,确实是上上乘之作,然而她却并未因此而露出什么欢喜颜色。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坐在那里一脸期待望着她的谢昭。
谢昭年少,又是惯会变脸演戏的,他这脸上希冀如寻常人家孙儿,期待祖母能自己献礼高兴的模样,实在是真诚的没有一丝假象。
太皇太后盯着他看了片刻,神色依旧冷淡,话题却陡然跳到别处。
“俗事多是烦扰,陛下贵为天子,只需稳坐高堂,顺应天道行事便可,何必自寻烦恼。”
太皇太后已经六十多岁了,青丝与雪发交织,堆叠成云髻,没有一件金玉头饰,身上的凤袍颜色沉重幽暗,没有多余的绣花,只有祥云暗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
她这番话,无缘无故,毫无由来。
谢昭头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这位太皇太后。
她神色平静到了空茫,那双凤眼里,似乎在所谓佛法真言的熏陶下,洗去了常人的感情,连漠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