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醉卧衣襟湿,今日相拥挽首泣。
马嘶白雾急促短,人道别离恐无期。
盼元旦,得以聚,待离别却恨归,终是聚散有时不由人,花开花落各有时。
这便是人,极其复杂的人。
常在身旁会遭人嫌弃,不在身旁又盼归期,永远各行其事,各秉其思。
思,可以称为万恶之首,亦可称为生活源泉。
有思,就会有欲望,也会有志向,更会想尽办法顾全着脸面。
人总道离别苦,却还是孤走一方,想要各有成就。
人总道相聚欢,却恐相聚无颜面,道不出铜臭气。
这一来一往间,人情渐淡,更像是演戏,谁人戏份足,就能赢得光彩。
萧文景每次见到这种难舍难分、真情交织的场景,他总会微微上扬嘴角,流露出一种轻蔑和不屑的笑容。
就仿佛这些亲情难舍的戏码,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
然而,在这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或许也隐藏着他的悲痛过往。
现在,他就在观望着一场别离,一场“声势浩大”“戏份十足”的别离。
“黄寿,假如朕命人抓走他们其中一人,你觉得,会有人为这一人拼命吗?”
“依老奴看,多半不会。不是常有人说嘛...相安无事处处亲,祸事临头无近亲...任谁想出头,不都要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嘛...但凡会给自己造成损失,也断不会去冒险的...”
“哦?”萧文景持一抹淡笑,继续望着窗外,“不冒险,又当何为?”
黄寿小心翼翼地倒上一杯清茶,轻手轻脚地递向萧文景,“弃了便是。这人啊多的是远亲近邻,少上那么一个也无碍,依旧不影响往后的风光。只要风光在,衣裳新,也自会再多上几个不沾边的亲戚的...”
“弃?”萧文景一字顿之,待到双眼迷离,皱眉紧抓心口之刻,才又缓慢道:“朕又要如何弃...他不止为朕豁出过性命,还为朕挡下过太多责罚...纵是有先帝宠爱,他也从未怕过会有失宠的一天...”
黄寿猛地收敛笑意,沉声低语道:“陛下与镇北王情深义重,那也是打小的交情,窗下的那些人又要如何与之并论?老奴深信,即便是今时今日,镇北王也依旧会护在陛下身前的...”
萧文景,一字一字回道:“可,他却拒绝了朕...”
黄寿,忙道:“拒绝只是暂时的,陛下您都言出可共享江山了,他还能不重回朝堂吗?只要陛下愿意再多等上一段时间啊,镇北王也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萧文景,冷然道:“等?朕对他可是一刻都等不得...”
黄寿,微微一笑,“陛下,这世上有很多美好之事都是需要去等的。只有等了,只有慢下来了,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重视、去思量...”
萧文景缓缓侧眸,看了黄寿一眼,单是一眼已然使得黄寿心惊肉战、沁出一身冷汗。
“先帝尚在时,文逸便做了他的徒弟。如今,他手握三十八万镇北军,又娶了沈天挐的女儿...若,他此时想拥护文逸为帝,那朕也是无法阻止的...所以,朕必须要将他重新拉回到朕的身边...且是越快越好!”
“陛下是不是多虑了...镇北王又怎会拥护他人为帝呢...”黄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再说,我大襄有八十万大军,即便镇北王联合沈天挐也不过四十多万人马,镇北王...他也不敢乱来啊...”
萧文景颤颤冷笑,“不过四十多万人马...你这奴才倒是说得轻松,可那手握三十万兵马的曹杰逾,也未必就能听朕的话...”
黄寿,道:“曹杰逾作为镇西大将军,又怎会不遵陛下的旨意呢?倘若,陛下搬下圣旨,曹杰逾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萧文景,缓慢道:“抗旨不遵...倒不至于...只是,先帝早定下军规,驻守在西方的镇西军除了抵御“遏摩国”进犯外,不可涉足他事。所以,曹杰逾有的是理由回绝朕。”
“我大襄在南方的确还有七万大军,这七万军力却不在一处,而是,分散在海岸边的各个哨所中...多年前,还有那么几波海寇会不时掠夺沿岸村镇,可这几年倒也不见海寇的身影了...虽不见其身影,却也不能撤防,只能干耗着军粮...”
黄寿紧眉思索了片刻,迟疑道:“陛下既忧心镇北王势大,那为何还要将新招募的五万京畿驻军归在镇北王麾下呢...这五万京畿驻军,可是陛下您花费了整整一年时间招募的啊,这才刚成形不过两年,陛下您一句话便就给了镇北王...老奴实在是不明白陛下的心思,陛下的心思老奴也万万不敢揣测啊...”
“不敢揣测就对了...”一红衣黑裘之人缓推房门,手上拖着一个小香炉,持优雅身姿而入,“新招募的五万京畿驻军并不在大襄八十万大军之列,也就是说,齐麟和沈天挐现下共有四十八万兵马...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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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寿已怔在了原地,他实在没见过如此惊艳的男子,这男子有着女人的妖娆,也有着女人的身段,更有着女人的嗓音,但,他却是一位男子,一个没有喉结的男子。
——没有喉结,就是黄寿的同类,可黄寿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印象,更不知他的出处。
“大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