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兵力是齐麟在自危时的下意识,即便北戎谋臣不点明,齐麟也能第一时间考虑到。因为,镇北军是齐麟的倚仗,而,打仗呢就会有伤亡,无论胜败,皆会大大削减镇北军的军力。何况,齐麟胜会惹出猜忌,败又会惹来罪罚,那最划算的做法也只能是不胜不败,与北戎大军僵持着了...”
“在这种情况下,僵持与两军持续对峙就会成为新规。在新规下,北戎不会灭亡,镇北军也不会减少兵力,齐麟呢不仅能自保,还能被朝廷继续委以重任,此乃双赢之局面,也打破了原本只有胜与败的结局。”
沈安若,缓慢道:“若真如此,圣上也不会强逼齐麟出兵,齐麟若有不测,北疆战线也会全面失守。圣上既要倚重齐麟,就绝不会生出加害之心,甚至,还会比之前更加恩宠齐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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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缓缓点头,“虽说,两军持续对峙能达到双赢的局面,但,这也只是狭隘视角,并非全局。我们不妨再假设下去,如果在大襄与北戎僵持不下之刻,西边的遏摩国又借机向大襄发难呢?除了西边的遏摩国外,南边又同时出现海寇了呢?”
沈安若逐渐皱眉,迟疑道:“若想平衡全局,大襄与北戎就只能停战,甚至会结成盟友关系。如此一来,才能抽出部分镇北军去往西边或南边增援...”
赵衍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意。
他缓缓说道:“若是北戎不愿意和谈,反而借此机会大肆勒索,贪得无厌地提出种种无理要求呢?在大襄腹背受敌之刻,北戎又岂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呢?”
沈安若眉头更紧,吞吞吐吐道:“那就...就派人去遏摩国讲和,搞清楚他们为何而出兵...”
赵衍,摇头道:“可,遏摩国明知道我们与北戎正在开战,又怎会轻易讲和呢?遏摩国不但不会接受和谈,还极有可能暗通北戎,联合夹击,一举铲灭我大襄...”
沈安若猛地双手抱头晃动,脸上露出无比痛苦和绝望的神情,“我想不通...真的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了...这好似就是一场死局...当,北戎与遏摩国都向大襄发难的那一刻,大襄就成了一块偌大的蛋糕,这蛋糕不但很甜,还很美味,谁不想咬上一口呢...”
赵衍轻抬茶壶,慢慢倒上一盏香茶,举茶盏至鼻下闭眼嗅着,“香茶最诱人的地方就在于清香之气...可,人真正饮茶时,又最容易忽略掉这清香之气...常会直接饮之,道出感受...这也难怪,只用鼻子去嗅,又喝不到嘴里,自然多有不愿。殊不知,单凭这清香之气,便已能判断出茶汤的好坏咯。”
“遏摩国就相当于煮茶的水,北戎呢就相当于被水煮的茶粉,两者在一起后只会越来越有滋味,也会愈发让人回味。好的茶汤也自离不开水和茶粉,一旦混在一起煎煮,也就再也分不开了。但,如果南边的海寇是可以随意飘散的清香之气呢?”
沈安若猛然一怔,又当即摇头道:“这不可能,海寇只是小众势力,根本掀不起太大风浪。就算海寇攻占了一城一镇,也是守不住的,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掠夺...”
赵衍缓饮茶水,淡淡道:“海寇来自大海深处,在那大海深处谁又能知晓到底有多少海寇呢?”
沈安若沉默,在听。
赵衍,又道:“王妃方才也说了,海寇是守不住一城一镇的。换句话来说,海寇只为掠夺财富,侵占不了我大襄一寸国土。假如,我大襄主动送给海寇财富呢?”
沈安若,赫然觉醒道:“既为财富而来,就会有价格。只要有价格,那也就不足为患了。我们可以满足海寇心中的价格,且还能出更高的价格使海寇成为我们的助力...”
赵衍微微点头,“如此一来,我大襄不妨让出一条道,让海寇转向去掠夺遏摩国。海寇以掠夺为主,自也不会坚守城池,多会不断流窜,从而对遏摩国各郡造成恐慌。一旦各郡中的百姓恐慌自危,遏摩国也必会选择先安内,也就没心思再攻打我大襄了。”
“届时,我大襄暗调兵力,袭向北戎,北戎想要自保就只能称臣献贡。如此,危机可解也。”
“不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安若,“老朽之前,曾感叹察觉到了纵横之术的破绽,此破绽也正是王妃你啊...”
沈安若一脸惊愕道:“本妃?本妃怎会成为破绽呢?”
赵衍,沉声道:“在这个世上,一直都有超越身死的存在,其存在也是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人或事。倘若,北戎一开始就挟持了你,以你的生命逼迫齐麟就范呢?”
沈安若支支吾吾着,“这...这...”
赵衍,说道:“齐麟是不容许任何侵犯和威胁的,只要北戎敢挟持王妃你,那北戎也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灭国。齐麟不会管什么西边的遏摩国,亦不会理会南边的海寇,更不会考虑镇北军的损伤...因为,齐麟就没打算活命,能将王妃你救出自然极好;即便救不出,也会让整个北戎陪葬!”
“因此,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绝不能触碰他人的底线。因为,当一个人的底线被突破时,他将无法再保持冷静,更不会理智地思考和权衡怎样才能自保了……取而代之的,只会是一场歇斯底里的复仇风暴!哪怕拼个鱼死网破、头破血流,也定会死死咬住那个侵犯他底线的人,让对方尝到苦果,付出沉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