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话音落下,他倏地收敛住那谦良有礼的模样,促狭了眸。
他就近倚住马车车厢,懒散地把玩起和装饰品一样的细剑。
那细剑映着薄光,在他指间灵活翻动。
“小少爷,”他一顿,语气里压进调侃低笑,“你说得我都有些怕了,当如何是好呢?”
方才,他还像个出身望族的公子,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可转瞬间,他就沾上了混不吝的匪气,如一把开刃见血的寒刀,径直朝封临劈去。
那般横冲直撞的血戾,令封临一怔,惊愕到几乎说不出话。
怎么一眨眼,这人就变样了?
他的心间爬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骇怕。
“你……你什么意思?”
他能奉承出身大家的权贵,也惯会挖苦位卑的奴才。
唯独这样被风浪一刀一刀凿出来的痞气,他是半点儿也应付不来,甚至还发怵。
更何况,几息前这人还谦卑有礼得很。
述戈露出笑,看他如俯瞧砧板上挣扎的鱼,带着点漠然的恶趣。
“蠢得很。”
三字落下,封临忽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朝他极速挤来。
他被迫大张了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瞬,便会被碎成齑粉。
莫大的恐惧将他裹得密不透风,连喘气都疼得他目眦欲裂。
但也是眨眼,那威压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声响潮水般涌进耳朵,封临如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
腿一软,他忽跪倒在地大喘着粗气。
他这反应太突然,身旁的小仆见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上前扶他。
可封临的腿还在不受控地惊颤着,根本站不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
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封临心有余悸地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掌——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瞧不清。
足有半晌,涣散的瞳孔才得以恢复。
封临艰难地吞下好几口唾沫,扶着小仆的手臂踉跄站起,再抬眸望向述戈。
“喂!刚刚你——”
但后者并没有听他说话。
述戈早已敛了方才的匪气,和刚才一样端正站着,远望着什么。
封临一怔,遂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
身后,远走来了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