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是他今儿一早换下来的里裤,月光蒙蒙,灯火幽微,灯火月光处的洗衣盆,他的里裤,皱皱巴巴放在最上头。

容泽极力压制把里裤抢回来的冲动,干巴巴道:“累了一天,你先去歇着,一会儿我去洗。”

薛黄英不自觉露出一个笑,甜津津道:“少啰嗦,快些,等我洗完晾好,就能睡了,明儿还要起早呢。”

说着,她抱起洗衣盆,开始催促。

容泽无奈,提一桶兑好的温热水,去了西屋。

片刻后,满是汗味的衣裳丢了出来。

月牙弯弯,树影婆娑,河沿边却还挺热闹,村里的妇人们借着微弱星光,蹲在青石板上,捣洗衣裳。

说着麦收,说着麦穗儿,说着税收,说着碾麦……

夏日衣裳好洗,都是浸透的汗液,脏污也是浮灰。

皂角无患子磨成的粉洒上一些,揉搓捣捶,领口衣襟袖口重点搓洗一遍,放在水里清涤掉沫子。

拧干后,晾晒绳子上,夏日的风吹一夜,到明儿,就干了。

路过自家麦场时,李耕地铺一张竹席,旁边烧着驱蚊虫的艾草,正在窝棚外扇风纳凉。

薛黄英和李耕地打过招呼,就抱着衣裳回了家。

拴上门,就见容泽坐在院里,空气中浮动着艾草香味。

“烧艾了!”

端午未至,艾草还没开始收割晾晒,容泽烧的,是去年端午特意晾晒的。

“嗯,屋里蚊子好多,烧些艾熏熏,睡的也能踏实些。”

容泽上前,开始晾晒衣裳,他见薛黄英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方轻舒一口气。

进屋后,容泽踟蹰片刻,道:“天越发热了,要么我睡西屋吧,也能凉快些。”

薛黄英一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些日子,她日日吹风换轻薄里衣,老实说,两个人住一起,确实有些不方便。

若是分开睡………

想到以后又是自己独自面对黑暗,她又有些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