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从前的沈江霖到底什么样,沈江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过。
他和这个弟弟虽然同样在侯府住着,是一家人,但是从小沈江霖就不太爱和他玩,长大了一点后,两人碰面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欢而散,哪怕没有爆发过多么大的争执,心里也隐隐觉得和这个弟弟说不上话。
沈江云不是一个爱和别人起冲突的人,既然说不上话,那就少接触吧。
直到沈江霖落水之后,沈江云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其实很聪慧,想法也多,尤其还懂一点画,自己不能对父母说的话,在府里倒是可以和这个弟弟说一说,这让沈江云觉得和沈江霖距离近了一点,也真拿沈江霖当了弟弟看待。
比起在魏氏和沈锐面前的伪装,在沈江云面前,沈江霖是有意无意地去慢慢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从而让沈江云开始逐渐接受这个“新弟弟”。
沈江云轻笑了一下,看着沈江霖对他写下的答案如获至宝的样子,今日心中的不痛快也消散了一些:“所以你就认为,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会言而无信,不肯指教你?”
兄弟两个隔阂渐消,讲话也开始变得随意起来。
沈江霖连连作揖摆手:“哪能啊大哥!你现在在我心里可比张先生还要高一层!你是这个!”
沈江霖比了比大拇指,倒让沈江云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心说:你是不知道你大哥我今日是如何被秦先生骂的狗血淋头的,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崇拜我了。
“行了!别油嘴滑舌的,明日我就去向秦先生请教这些问题,你明晚这个时候再来找我就是。”
沈江云刚刚写字的时候,左手手掌一不小心撑在了桌面上,其实当时心里是疼的龇牙咧嘴的,但是为了树立兄长风范,愣是故作一派淡然的样子。
沈江霖看到沈江云应了下来,这才高兴地告辞离去。
看着沈江霖轻快的背影,沈江云却是犯了愁——原本他今日被当众打了手心,面子上过不去,明日是想装病告假不去的,如今答应了沈江霖,却是不得不去了。
若去的话,今日的功课就必须要做了。
沈江云思量再三,只能叹了一口气,铺开课业,开始用功起来。
至于那本原本想要打开的《千香记》,早就被沈江云抛到脑后了,今晚除了平时的课业,自己还有被秦先生罚的抄写,若不抓紧写,恐怕又要弄到深更半夜了。
第二日,沈江云到了秦先生府上,同另外几个师兄弟一起交了课业,坐下来温书。
昨日沈江云丢了大脸,大家暗自看了一眼坐在后头的沈江云,没有人上去搭话。
先生秦勉出身蜀地名门,如今朝中亦有族人在翰林院和国子监为官,可以说是书香门第、清流之家。
秦勉本身在蜀地少时便有才名,二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后科考进士后屡试不中,干脆放下了科考之心,潜心编纂时文,立撰科考心得,许多考中的试子都对秦勉选的时文推崇备至,竟在京城之中引起风尚,想要拜入秦勉门下的学子不知凡几。
所以哪怕沈江云出身侯府,但是在秦勉门下,算不得什么。
沈家只是老牌勋贵之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今的沈侯爷沈锐不得帝心,四品太常寺卿恐怕就是他政治生涯的终点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同门其他师兄弟,要么出身清贵翰林院侍讲之家,要么就是来自实权派的户部侍郎之子,与这些人相比,沈江云不算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