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城,心一晚上静不下来,赵挺完全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
我曾经非常确信,我对感情的心已经死去,可是赵挺的出现,让这颗灰色的心脏重新有了颜色。我感觉到那颗心正在跳动。
学校里的学生也不省心,小小年纪搞起对立。
学校号召公益捐款,班长麻君炎借着班会表态,认为捐十元以下的学生都是没有爱心的。
平时胆小的赵玲一反常态地站起身反驳他,“你们家有钱,当然这么说。可每个学期都要捐三四回,我们平时连零花钱都舍不得管家里要,却要至少捐五元以上给山区。”
“你家缺几块钱吗?山区孩子因为一块钱都可能吃不饱饭,你少点零花钱,又饿不死。”
赵玲被气哭了,与她关系好的女生纷纷指责起麻君炎,并且跟班上某些男生吵起来,说他们欺负女生。
“肃静。”我迫不得已主持大局。
“公益捐款看得不是数额,而是大家想要奉献的爱心。如果每个人在这上攀比,公益捐款不就变质了吗?如果你们认同,以后可以进行不记名捐款,想捐多少都可以,每组的组长准备个袋子,把钱扔袋子里,数个总数报给我,我直接交学校。”
学生们默不作声,我让他们自己商量。
随后,我单独找麻君炎谈话。“你的话是没有错,但赵玲家的情况跟大家不同。你能想象现在还有人住平房吗?”
麻君炎摇头,像是不信。
二十年前,平房随处可见,但现在新城都是高楼,别说他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家访,我也不敢相信。
“她跟奶奶住在一起,父母在外很少往家里寄钱,而且寄钱也只是几百。赵玲省吃俭用的一个孩子,她奶奶说连零食都不买,哪怕她想吃,但为了省点钱,把钱都攒着。”想起赵玲的家庭,我有些不忍,恨不得把她接到自己家住,“你说捐十元以下的没爱心,真是冤枉她了。她的那身校服从一年级穿到现在,也没舍得再买一套,把穿不了的旧衣服剪下来,接在衣袖和裤腿上。实在穿不下的,她都会洗干净,投放到铁箱子里。”
麻君炎嘟着嘴没有讲话。
“我跟你说得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能因为别人捐的钱少,就觉得别人没有爱心。我相信你们都是善意的,想帮贫困的人家,但是也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我们鼓励捐款,但不是要求大家都做到捐出大额的钱,毕竟你们的零花钱来自父母,父母赚钱也不容易。”
“我知道了。”他低着头。
“那你好好想想。另外,赵玲的家庭状况,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把她的事到处说。”
麻君炎点头道:“我明白。”
我又找来赵玲,安慰她好一阵。
她非常难受地问:“我努力学习,成绩比他们好。可我没有钱,他们说我就算学习再好也没用。是不是无论我考第几名,都没有用?”
小孩子最是天真,他们说得话有时候也最为伤人。我深知她的处境和感受,但我没法改变。“学习好怎么会没用呢?”我给她讲名人的例子,“他们都是通过学习和思考,获得知识,获得成就,被我们后人铭记。”
“可是在学校,他们关注的都不是我的成绩,还经常说我不漂亮,嫌我土气,嫌我穷。”
“那你更要好好学习了。”我跟她讲起我的过去,“我上小学和初中时,也经常遇到这样无聊的人。但是到了高中,我突然觉得男生的素质都不一样了。他们一门心思考大学,很少有人去谈论一个女生的样貌,所以,你一定要上高中,往好的大学考。”
“上高中就不会遇到那些人了吗?”
我笑道:“也许会,但是很少。而且你那时已经学会,不去在乎他们说什么。”
“可我什么时候能赚钱呢?我想去白叔叔那打工。”
我替她擦眼泪,“你这么小就想赚钱啊?你就是去也没人敢要啊!有些事必须是你成年后才能做。”
“可我总是抬不起头,觉得自己比他们矮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