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是逢人就笑的程泰,怎么可能当众发怒,他笑道:“二庄主远道而来,自然不能让你白白忙活,只是今夜着急,二庄主抬抬手让兄弟我过去吧。明儿一早,你来司马府取银子。”
“我是个生意人,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能让我安心。”这个程泰可真是个优雅的强盗啊,林堃远心想。
“我们幽州偌大一个府衙能少了你这点钱。”王参军在旁咆哮起来,“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耽误我们的事情。”
林堃远轻蔑一笑道:“司马今晚想做什么,林某还是可以猜得一二,节度使危在旦夕,卢龙内讧,司马想支持的新主恐怕和节度使想得不一样吧?”
“你?”程泰严重露出一丝凶狠的目光。
“程司马想怎么用这批武器我并不在意,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的江湖规矩我霈泽庄从来没有坏过,还请程司马体谅。”
“一个小小的铸器庄竟敢和我叫嚣。”程泰忍无可忍。
“从武库到司马府来回,半刻钟不到,程司马如果没有带钱,林某可以在这里等着,只是不知道司马再与林某无端纠缠下去,节度使大人等不等您。”
程泰当然没有带钱,这么些年他都抢习惯了,但是与他纠缠下去也甚是无义,当务之急是马上要去待命。脸面不脸面的,撕了又何妨,程泰随即露出凶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把这些不知轻重好歹的东西全都收拾了。”
“是。”
瞬间,刀光剑影,霈泽庄的押送武士二十人与这些藩镇牙兵迅速打成一片,顿时校场之上金革震天,没多会,刚刚还气势轩昂的牙兵就被打得稀里哗啦。眼看着四五倍之数的精兵全数倒在霈泽庄的武夫之下,程泰有些不敢相信。
“霈泽庄?~”直到刚才,他还以为江南第一大铸器庄闻名天下只是因为兵器打得好。事实上,这确也是广陵铸器第一次这么要账的。
“我也替司马查验查验,司马身上的明光铠挡不挡得住我们霈泽庄的刀剑。”
“你!”程泰气得牙痒痒,飞身从马上越过朝林堃远砍了过去。林堃远握在手中的扇子咻地一收便朝程泰掷了过去,正中程泰脑门,程泰被打得闷头闷脑,更加暴怒,发挥了毕生所学朝林堃远再次发起进攻。
花架子。天舞门还有这么差的学生。
林堃远随便从地上捡了一柄剑,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青袍在暗夜的灯火中闪着一丝清冷至极的寒气,身段颀长却又飘逸出尘。
那则消息说,天舞门的幽州弟子,参与了追杀母亲的行动。
可是,现在,他得活着。林堃远剑锋一挑,直指程泰心脏。
东帛和北瓦早已准备好麻绳,利落得将程泰绑了起来。幽州牙兵全体傻眼,站在一边不敢动。
程泰是武将,但是武将的骨头不见得都是硬的。
“二庄主,您看您开玩笑了不是,您这叫不会武功?”程泰自知自己相差甚远,不禁赔笑道。
“程司马也许应该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林堃远毫不客气。
“那是,那是。”程泰招呼典事道,“快,去我府中取些银子来。”
只见东帛银剑一闪,立马架在程泰脖子上:“程司马,他一个刚受过伤的文官,你是要在这里跪到天亮是吗?”
“啊呀,我糊涂了糊涂了。典事你来入库。”程泰立马对参军道,“赶紧去我府里取银子来。要快,不要坏了大事!”
参军见程司马都被绑了起来,也被吓坏了,心想自己刚才那点真是幸运,赶紧扒拉了一匹快马就奔去司马府取银子。
“东帛,不得无礼。”林堃远佯装骂道。
“请程司马坐。”东帛、北瓦心领神会,提着程泰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按。可得老老实实,别甩什么心眼子。
只一盏茶的时间,参军便奔了回来,身后跟了六箱金银宝物。
老祝开箱点了点,双手奉在林堃远面前:“二庄主,三倍银钱,没错。”
林堃远点了点头。
程泰微微抬头看着这张年轻俊朗但散发着寒意的脸,心下生出了些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