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摇了摇头,笑着说:“老夫人知道我现在孤身在益州,回长安亦是不能,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林家。”她顿了下,眼神坚毅地看着林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曹记的事,我没能办好,所以林昇娶妻一事,我不予反抗。但为人贵妾,我亦无法做到,所以请老夫人念在两家结亲的情分上授我以鱼,以便日后我离了林家,也能有一安身立命的本事。”
什邡说得恳切,心里却万分忐忑。
万一林老夫人不答应怎么办?万一林家没有一点良心,一意扣着她在林府给林昇当贵妾又怎么办?最重要的事,纸坊里一定有人见过爹爹,并且从爹爹那里学到一些制造帝尧麻笺的技法。
或许从那个人口中,她能知道一些关于爹爹在益州的事。
什邡心中画着小九九,对面的林老夫人目光深邃,许久才淡淡地说:“你心意已决?你且要知道,一旦你离开林家,没有任何依仗的女娘将是何等艰难?”
什邡自然知道,只是她别无选择,从踏入万年县狱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别无选择,命运的齿轮将她一次次推入泥沼,除非彻底查出爹爹的死因,找到真正杀死徐晨风的凶手,否则她即便是隐姓埋名苟活于世,空也一世蝇营狗苟,难以安生。
林老夫人忽而笑了一下,朝远处的翠姑招了招手。
翠姑连忙走上前来扶住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回秋霞居吧!”
待二人渐渐远去,什邡提着的心终于还是彻底坠入谷底。
不多时,原本已经走远的翠姑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扬声说道:“闻娘子,明日一早叫人来秋霞居拿牌子。纸坊的伙计您跟方掌柜商量着来,若是坚持不下去了,方才老夫人的话还作数。”
什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翠姑已经转身扶着林老夫人离开。
空荡荡的回廊里仿佛还回荡着翠姑刚才的话,什邡激动地握紧拳头,扭头看向遥远的东南方,那里是长安所及之处,那里是她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