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看了暗卫一眼,点了点头。
到了书房,屏退了所有人,暗卫才一一将今日的事一一汇报。“……比起青蔓姨娘,端王侧妃似乎更震惊。”他想了想,又道,“端王侧妃震惊中还带了一抹掩饰不住的欢喜,不过也可能是小人看错了。”那笑,是发自心底,无论如何压制,都压不住的笑。
“知道了。”宁王沉默了一会,冷笑,“原不过是想着,她老老实实在安华寺呆着,本王便放她一马,既然她上赶着送死,本王自然要成全她。”
暗卫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宁王。宁王道,“你去一趟宁州,将今日发生的事,她们说的话,她们的表情,一一告诉晋王。”
暗卫不解,“王爷,此事涉及晋王妃,是否……”
宁王冷哼一声,“你照实说便是了。”他看着暗卫,目光中闪着寒意,“晋王妃未婚产子之事,晋王一直都知道。”
晋王、宁朗、晋王妃,三人算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当年若非晋王先背信弃义,晋王妃也不会被宁朗给蒙骗了去,未婚生子。后来晋王的原配王妃病逝,晋王以手中军权为交换,求得了一份赐婚圣旨。晋王妃自觉配不上晋王,对于她同宁朗之事,并没有隐瞒。
他不知道晋王如何想,是真心诚意还是虚情假意,只为晋王妃身后的娘家势力,一个能为太子的人,心思又怎会简单呢。他只知道,晋王妃对晋王、宁朗如何他不清楚,却清楚她满心都是她唯一的女儿。只要晋王妃在一日,便能制衡晋王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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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晋王妃要保护好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的女儿。
宁王见了宁朗,宁朗看着他直言道,“你让暗卫直接将此事告诉晋王,是为试探?”
宁王点头,“一为试探,二则是想从晋王妃手中借一批人,保护小安与禾苗。”他轻轻点着桌子,“如今朝中的局势,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汹涌。”看似平静的边境也是如此,“如今我倒是不怕太子等人逼宫谋反,反倒是怕他们不动。”
宁朗直视他的眼睛,“你是想要试探,还是想要借小安结识招提阁十三功臣?”他看着宁王,语声远远的,沉沉砸入他的耳中。“乌肃宁,我不知道你对小安的心是真还是伪装,但如果你想利用她笼络招提阁十三功臣,我劝你趁早放弃。”
晋王妃,是他们谁都得招惹不起的。
“你是不是忘了她叫什么了。”她叫元杞冉,取自《西都赋》:殷庙羞瑚琏之器,楚材惭杞梓之林。杞树之林,展群英荟萃之景。
十年征战 素面红装,铁甲换霓裳。
她的名字,边境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赞。
“她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了。”他神色淡然,“她入庙堂之时,你连剑都挥不稳。”策马过沧江,傲骨潋滟四方,巾帼不让须眉。“先皇后深谋远虑,洞察一切,不顾一切也要让小安嫁给你,不是让你一次次利用她的。”为的,是她身后夏侯一门,以及晋王妃的权势。
先是冷落她多年,甚至于苛待,就是为了卸下薛氏一族对他的防备;之后对她好,也是因为从皇上处知道了他与宁骁将要被召回京,薛公盛极必衰,他准备向薛公下手了;再之后五县赈灾,也不过是拿小安当掩护。“禾禾耳边的一红一黑两颗痣,并非天生。”而是他提起交代了嬷嬷,若产下的是公主,便以细针沾颜料,在耳廓刺伤一红一黑两颗痣。“小安孕中中毒那次,你明明就查到了下毒之人,却装作不知,放任此人离开;之后在丁字街,你明明知道郝秀才的妻子是因何而死,却装作不知,冷眼看他一次次击鼓鸣冤,并可以将他妻子的死往荣王府上引导。”他看着宁王,“还有,你幼时与小安在宫中被伤害并被关入冰窖一事,你从未忘记。”
宁王回视他,没有丝毫畏惧,唇角含着讥诮之意。“你说我利用她,你又何尝不是?”小安在宁王府中过的什么日子,他便一点不知吗?还有小安中毒那次,他找到了下毒人,他不是也找到了吗,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装作不知的放走了对方。
他们是执棋者,亦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他们并无二异,都是亦哭亦笑扮疯癫,妆扮着,笑看着人们嬉笑怒骂。
宁王微微扬起下巴,“我也希望你对小安的疼爱是真心,而非伪装。”
宁朗微微皱眉,“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自会真心。”
宁王道,“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亦自会真心。”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最终宁朗先软了下来,他轻叹一声,径自坐下。“端王你准备如何?”
“十二皇叔老狐狸了,他一贯不站队,总是谁势强向着谁说话。”
宁朗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他是不站队,还是装作中立?”他可是收到了消息,端王与明王一档走的很近。“他的那个侧妃,你还要继续留着吗?”
宁王微微皱眉,眸中清冷之色浓烈,“收拾她无须我们动手。”
宁朗无所谓,“你准备让晋王亲自动手?”
宁王点头,“他惹出的事自然要让他收拾。”
“她若是老实本分,我原是不准备动她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攀扯到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