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蕾?
只是一提,马蒂雅便道,“她疯疯癫癫的,话不能信的。再说了,她都离开很多年了。”她母亲死后,她就由社区接管了。社区卖了她家的房子,将卖房子的钱都存入了疗养院。
“杀人?”马蒂雅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大概是从哪儿看了什么电视吧。”她想了想,肯定道,“就在程铭家孩子被烫伤的第二天。”大概是那天动静闹的太大,吓到了小蕾。
救护车走后,小区里的人照例围在健身区闲聊。多是些阿姨妈妈的,有些是去买菜的路上,有些则是买菜回来,有些抱着小孙子在下面晒太阳,有些牵着宠物遛弯。
“每天那个时候,小蕾妈妈都会带她下来散步,那天小蕾一直闹,说什么‘杀人了’‘扔下来了’之类的话。”
耿壮壮疑惑道,“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马蒂雅笑了笑,“我年轻时候是母婴博主,每天都拿着手机到处拍视频。”几乎是时时刻刻,“那天我以为小蕾是犯病了,还在征得她妈妈的同意后拍了视频发布到网上。”以此来告诫产检有问题的妈妈,千万不要报有任何侥幸。
她拿出手机,调出了当年的那个视频。
视频中,又高又胖的小蕾被捆在轮椅上,小区里的人都与她熟悉了,谁看到都要打一声招呼。
小蕾指着手机镜头,口齿不清却在一遍遍复述,“杀人……杀人了……扔下楼,妹妹……妹妹,扔下……妹妹,哭……”
“妹妹是谁?”耿壮壮问。
马蒂雅道,“妹妹就是指成成,她很喜欢成成,一直喊成成妹妹。”
从小区离开后,耿壮壮就去了小蕾所在的疗养院。
小蕾今年四十,她在疗养院住了快十年了。这间疗养院是政府支持的慈善机构,虽然也有人捐助,却寥寥无几,更多的是靠着每年拨款生活,生活算不上好,却也没有多差。
除了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这里还住着不少老人。小蕾是单独住在一间房中的,这几年她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动不动就喊闹打人,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有限,大多数时间是将她捆缚在床上,或者是给她打安定药物。
耿壮壮见过小蕾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叫住了他。“我以前和她一起住,那时候她还不是这样。”只是脾气差了点的孩子,只要顺着她,她甚至能帮你做些事。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人轻叹一声,“她有一个手机,好像是她妈妈留下的,她特别宝贝。有时候会拿着手机说什么‘杀人了’‘拍下来’‘救救妹妹’之类的,或许跟你要问的有关。”疗养院的房子隔音不好,墙壁就是薄薄的一层。他就住在小蕾隔壁,他问小蕾的问题,他都听到了。“后来,她的情况越来越差,手机也不知道被她藏哪里去了。”
耿壮壮谢过老人后,就去找了护工,那个手机,护工也是知道的。“是有一个手机,有一年手机短路,烧了,我们怕引起火宅,就骗过来扔了。”
“扔了?”耿壮壮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护工忙制止他,这里住了不少先天弱智的人,他们对声音很敏感。“手机虽然扔了,但里面存储卡我们留下来了。”他们也是想着里面或许存着一些小蕾和妈妈的回忆,就没扔。
“卡呢?”
护工带着耿壮壮去了仓库,这些存放着的,都是疗养院神智不清病人的私人物品。按着标签,护工很快就找到了存储卡,他将卡交给耿壮壮。“已经损坏了。”他们一开始是想将里面的资料导出来,导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存储卡已经坏了,无法读取了。
耿壮壮将卡装进随身带的密封袋中,“谢谢。”
回到警局,他将存储卡给了网络搜查科,科长旺财查看了一下,“问题不大,还能修复,三天。”
“不能快点吗?”
旺财拍了拍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这些都是急件。”比他们的案子要急的多。三天还是他私人给的便利。
程铭带成成去医院体检,三年前成成就在体检中被诊断出一颗卵巢肌瘤,肌瘤很小,对身体并没有影响。“虽然不大,但还是做了吧。”
成成有些担心,“妈咪,我不要做,留疤了怎么办?”
程铭与医生商量着手术方案,头都不抬,“从你腰侧打一个小洞,留不下疤痕的。”
成成咬咬唇,“可是我的医疗保险在美国,要不我回美国去做吧。”
程铭抬头看着她,笑道,“你别怕,美国的医疗你不是不知道,更注重身体自身抗体。咱们在国内做,做完恢复快,不影响你回美国。”
“可是——”
程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妈咪怎么会害我的亲生女儿呢?”
洛佳知道时,成成已经被推入手术室了。他匆匆赶来,还没问两句,程父程母就来了,程母看着她就斥责道,“成成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自己决定呢?”
程铭不解,“不过一个腹腔镜手术,很大吗?”她看着父母,“我小时候,还没有她大,被人打到脾脏破裂,还是自己到医院,自己挂号,自己签字手术的。”现在想起,她都感谢当年不顾她未成年,没有家属在身边,就当机立断给她做急诊手术的大夫。“手术后,医院联系你们,你们不是说,手术这么小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不要影响你们。”让她想想,那一天好像是她的妹妹去参加小提琴比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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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医药费都是那个大夫私人垫付的。
程父程母的脸色一变,程铭看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不过是小手术,就像被刀划了一下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急什么。”当年,她手术后回家,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装什么装,装的像是真的一样。
洛佳皱眉,“铭铭?”
程铭抬头看着他,“难道我会害我的亲生女儿吗?”
洛佳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冷。心底一个声音叫嚣着,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可理智却又让他冷静下来。一颗心被扯来扯去,胃似乎都要被扯出喉咙。他想吐,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在程铭身边坐下,伸手环着她。“铭铭,你怎么了?”声音像从喉咙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满是棱角的石头,剐蹭着他的气管、喉咙。